贝拉几乎是用半搀半扶的力道,支撑着雷古勒斯一步步挪上楼梯,回到他那间卧室。
沃尔布加不在家,这省去了许多麻烦的解释和可能引来的盘问。只有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像一道忧虑的灰色阴影,从他们踏入玄关开始,就用那双灯泡般的大眼睛注视着雷古勒斯,布满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痛,嘴里发出如同受伤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克利切没事……小主人……”克利切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床尾那张铺着墨绿色天鹅绒坐垫的沙发上坐下。雷古勒斯几乎是瘫软下去,身体依旧因残余的痛苦而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贝拉立刻再次举起魔杖,嘴唇翕动。柔和的白光如同暖流,一遍遍冲刷着雷古勒斯紧绷的肌肉和受损的神经。
然而,钻心剜骨能被列为不可饶恕咒之一,其恶毒之处就在于,它造成的深层痛苦远非普通治疗咒语能够轻易抚平。
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层面的折磨,大部分的煎熬与隐痛,依旧需要伤者用自己的意志力去硬扛、去消化。
贝拉的眉头紧锁着。
克利切焦急地在一旁搓着手,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一遍遍地问:“小主人需要热水吗?需要止痛药剂吗?克利切可以去拿……”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雷古勒斯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冷汗也止住了。他勉强对克利切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我没事了,克利切。别担心,只是……有点累。”
克利切用力吸了吸鼻子,深深鞠躬:“小主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克利切……克利切去给小主人准备些吃的!”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似乎还想确认雷古勒斯真的无碍。
雷古勒斯顿了顿,对克利切吩咐道:“克利切,去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克利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是!小主人!克利切这就去!”他啪地一声消失了,几秒钟后,又出现,枯瘦的手中捧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朴的木盒。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递给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接过木盒,手指因虚弱而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稳稳地将其放在膝上,然后,缓缓地打开了盒盖。
盒内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沉甸甸的的挂坠盒,边缘镶嵌着细密的、如同蛇鳞般的暗绿色纹路。挂坠盒的正面,雕刻着一条盘绕的、栩栩如生的斯莱特林蛇,蛇眼是用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幽光的翠绿宝石镶嵌而成,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仿佛活物般注视着持有者。
整个挂坠盒与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几乎别无二致,足以以假乱真。
雷古勒斯的目光落在挂坠盒上,声音低沉:“斯莱特林挂坠盒的替代品,已经做好了。”
贝拉静静地凝视着那枚几乎可以假乱真的挂坠盒。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伦敦夜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
忽然,雷古勒斯开口,声音很轻,却打破了寂静。
“贝拉。”
贝拉依旧凝视着挂坠盒,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雷古勒斯却并没有立刻说下去,他又唤了一声,“贝拉。”
贝拉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从挂坠盒上移开,聚焦到他的脸上。她抬起头,对上了雷古勒斯的视线。
灯光柔和地洒落,映照在雷古勒斯那漂亮的灰色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