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川只推开了他房间隔壁的一扇门。
那房间布局和铃木川房间布局不太一样，但是继国严胜看着那家具摆设，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比起鬼杀队的房间，这里显然要大了不少，内里宽敞，铃木川走在前边说着：“就是没有窗户，你要出去透气的话，让城姬给你开门就行。”
“我和缘一说我变成鬼了。”
铃木川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那双紫眸因为意外而睁大：“什么？”
“回去后，我留了一封信，然后和缘一说了这件事，就走了。”严胜站在原地，六眼看着他惊讶的脸庞。
铃木川的表情从惊讶到恍惚：“噢，挺好的，对了，缘一没说什么吗？”
继国严胜平静道：“我和他吵了一架。”
吵了什么内容，又是怎么激烈的，就不必告诉小川了。
他的内心分外平静。
铃木川苦笑：“这倒是让我里外不是人了。”
“缘一，不是那种人。”继国严胜听了他的话，下意识为那位虽然沉闷但是心地善良的弟弟辩解。
即使在缘一的视角来看，铃木川带走兄长严胜，严胜回来后就说要堕落成鬼，他们数年来杀死无数的食人鬼。
但是继国严胜莫名相信，缘一不会将此归罪于铃木川。
“总觉得那样不太好啊。”铃木川低声叹着气。思考着下次碰到缘一，可是尴尬了。
继国严胜看着他，语气平静：“小川，世界上没有事情是圆满的。”
“你总想求一个圆满的结果，是吗？”
看着好友苍白的脸上，僵硬的神情，还有骤缩的瞳孔，继国严胜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希望我呆在鬼杀队，成为万众瞩目的月柱。”
“希望我摆脱斑纹的副作用，修行我所钟爱的剑法，活到暮年。”
“可是只要有缘一在，我就不会有出头之日。”
“不是的！”铃木川打断他。
那张苍白熟悉的脸上，全是认真：“严胜的月之呼吸，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严胜看着好友，眼前闪过的，却是那些斑驳的记忆，痛苦的情感中，编织着嫉妒，不安，痛恨，刺激着大脑神经，攥紧了那颗渐渐沉寂的心脏，要把这个人体内最重要的器官捏成烂泥。
铃木川的妥协，只是为了不让他做出失控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心底里还抱着让严胜回到鬼杀队的希望。
“继国严胜圆满的一生，早该在出现斑纹的二十五岁，结束了。”继国严胜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乘马袴，高马尾垂在脑后，脸上两处斑纹印记，已经和黑死牟没有任何区别。
在看到那烂泥一般的记忆后，继国严胜便知道，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去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世界。
月，就该待在黑夜里。
铃木川的呼吸几乎停住，明明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有问题的食人鬼身体，他依旧保持着人类的习惯，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不觉疼痛，那尚存侥幸的心思被严胜剖开，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也许他不应该一厢情愿去安排严胜的人生。
明明在得知严胜会变成鬼后，就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
可在那一天猝不及防到来的时候。
仍然难以接受。
“我已经踏上不可回头之路，你不能这么早就步我的后尘。”他低声说着。
六眼恶鬼盯着他，眼中的字体清晰可见，缓缓开口：“小川，是你在步我的后尘。”
“在那颗衰败心脏重新跳动的那一刻起，我的名讳，是黑死牟，而非继国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