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无地自容的是,当他无措地将视线微微一移,就看到了不远处越走越近的表妹林萍儿。
一身粉裙的林萍儿眉目间正笼着轻愁。她生得极美,腰肢如细柳,步履款款,见到冯溪后也很快停了下来,遥遥望着他。
林萍儿身边的侍女畏惧地看了南秀一眼,谨慎催促她快些离开,可林萍儿却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挪动脚步。
南秀觉得这实在太巧了,於是同冯溪道:「太平街这么长,今日又非年节,你们二人还能恰巧相遇,可见还是有些未尽的缘分。」
冯溪看向她。
南秀真觉得他快要哭了。自己好似成了牛郎织女脚下的银河,千方百计地拦着有情人相见,哭笑不得间又想着:总归不是小舅舅陪在身边,明明在做一样的事,但她只觉得无聊透顶。
她转头望着那只高高悬掛的花灯,小舅舅若是在,这东西此刻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林萍儿被侍女半求半迫地拉进了街边的铺子里,冯溪也慢慢收回了视线,这才发现南秀正在自己解灯谜,手上已经提了三盏花灯,店家和围观眾人的恭维赞嘆声不绝於耳。
冯溪颇为惊讶。
南秀解谜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一些,他心里才思索出答案,她就已经张口说出来了。
语速不紧不慢,看神態又胸有成竹。
不出片刻工夫,灯棚里仅剩的几盏灯都被她贏了过来。她将它们提在手上负在身后,手腕随着思索一下一下轻轻动着,形態各异的花灯在她手间摇曳不断。
临近午时她又带自己去登月楼吃饭,一直没提方才遇上林萍儿的事,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可他坐下后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愧疚彆扭。
各色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她略夹了几筷子后藉口有事离席,让他先吃,却很久没有再出现。
半个时辰之后才有她的随从进入厢內,告知他:「殿下有急事先走了,命属下等到公子吃得尽兴后再送公子回家。」
冯溪一个人被留在了登月楼,有些莫名,有些憋闷,还有些奇怪的委屈。「回家」这个词令他心头一颤,口中顿感苦涩至极——他早已经无家可归,即便父亲有朝一日还能起復,知晓他委身太女,应当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了。
「走吧。」他垂头丧气地起身,一桌子菜自南秀走后他也没再动过,现下腹中空空,却毫无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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