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到底是恶虎,他诡变多端,心机深沉,和乖顺的毛驴有云泥之别。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基本得不到文化教育,且他先前亲耳听她说翻车的创造者名叫马钧,而非她黛黎本人。因此哪怕她说会奉上谢礼,还特地将谢礼往有益他政权的方向引导,他依旧不那么相信。
就好比在现代野外徒步,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告诉你前面那座山的山洞里藏着十吨黄金,让你速去将金子带回家发大财,他拿出一枚金戒指给你看,以此作证明。
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多半是不信的。
大环境是社会主义,不说一切矿产资源归国家所有,就是真有金矿,也不可能出现在根本不算人迹罕见的地方,真当探查人员吃素不成?
黛黎却又很明白,绝不能因为他的怀疑而一口气把她知晓的东西全都告诉他,否则等待她的绝对是噩梦一样的处境。
黛黎一颗心逐渐提起,“君侯,我先前说若您有犬子的消息,我必以重礼答谢,此话绝非虚言。这天下倾慕您的女郎何其多?方才宴中的舞姬只要您乐意,哪个不愿为您承欢献媚,您又何必看旁人冷眼呢?”
被他一手圈着腰,另一手握着腕,黛黎能动的唯有左手,但此时她不敢强挣,忧心激起这头恶虎的凶性。
秦邵宗笑了下,正欲开口,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
“君侯去了何处?”
“好像是花园那边,你寻他何事?”
“渔阳加急来信,我得速速呈上去。”
……
秦邵宗眼中笑意更浓,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夫人,渔阳来信了。”
黛黎没他那般好的耳力,远处的声音只听了个只言片语,隐约是“君侯”、“花园”、“呈上去”,再具体就听不清了。
如今听他说起渔阳,黛黎怔住。
她记得他说他祖籍渔阳,更记得今日他曾道秦氏有一脉旁支早年去了扬州,他已传信回渔阳,让人查那一脉的动向,还说最多再过一日就能得到回信。
如今是……回信送到了?!
“快,快去拿。”黛黎一激动,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用左手拨开他的大掌,而后抓着他腰侧鞶带附近的位置,企图让他转身。
秦邵宗长眉微挑,顺着她的动作转过身,又顺着她推搡的力道向前走了两步,“夫人这般急作甚?那信又不会长腿跑了。”
黛黎反驳他,“信不会跑,可是带着信件的卫兵会,您快些。”
她让他快,他反而唱反调似的慢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黛黎推一下他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