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来没有这样…这样无视过她。
也从来没有带着如此浓重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煞气回来过。
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太陌生了。
恐惧?
绝望?
疯狂?
还有…一丝诡异的…希望?
张明曦默默地蹲下身,捡起散落的数据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地上残留的、不知道是属于人还是兽的血迹,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望向母亲消失的方向,眼眸深处沉淀下了远超年龄的凝重和疑虑。
……
接下来的三天,张明曦的疑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母亲把自己关进了那间位于生活区深处的画室。画室的门紧闭着,连AI的例行清洁服务都被拒绝了。
张明曦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只是远远地好奇张望一下就跑开。她像一只沉默而警惕的小猫,总是“恰好”出现在画室附近。
她看到聂平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营养糊糊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母亲沾着颜料的手伸出来飞快地接过盘子,甚至没让平安看清里面的情形,就“砰”地关上了门。
平安挠了挠头,有些困惑,但很快被张辰星叫去帮忙调试新到的矿石分析仪了。
两个男孩似乎开始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竞争,都想在母亲“休息”期间把基地管理得更好。
她看到几个更小的弟弟妹妹,手拉着手,怯生生地跑到画室门口,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门开了,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温柔:“乖,妈妈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去找辰星哥哥或者明曦姐姐玩,好吗?”
然后是一些小零食被塞出来。孩子们拿到零食,立刻欢天喜地地跑开了,仿佛刚才那点小小的不安从未存在。
她还看到张辰星拿着一份需要签字的能源分配报告过来,同样被母亲隔着门三言两语打发了。
每一次,张明曦都站在不远处的拐角或通道连接处,静静地观察着。她注意到:
母亲的声音虽然努力维持着温柔,但那丝疲惫和…心不在焉,是掩饰不住的。
送进去的食物消耗得很慢。有一次清洁机器人回收空盘时,她瞥见里面的糊糊几乎没动。
画室的门偶尔会打开一条缝通风,里面会飘出浓烈的、混杂着汗水、某种甜腻的奶香,和…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气息。
这让张明曦感到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母亲的换洗衣物频率也明显降低了。
那个曾经一丝不苟、极其注重清洁的母亲,似乎在画室里投入了全部的心神,连基本的个人卫生都顾不上了。
张明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不仅仅是“休息”或者“画画”那么简单。
妈妈的状态,像是陷入了一种…魔怔?
一种被某种强烈执念完全吞噬的状态。
这和五年前聂宇叔叔去世时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不同,这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炽热、也更加…危险的专注。
她尝试过唯一可能的信息来源——AI。
“诺娃,”她在自己房间的终端前,压低声音询问,“妈妈在画室里做什么?她那天带回来的…那个容器里是什么?兽王在哪里?”
然而,AI那平稳的电子合成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拒绝:
【张明曦,你的权限不足。涉及执行者李维的当前行为及特定生物样本信息,属于S级机密。禁止访问。请专注于你的职责。】
权限不足?S级机密?
张明曦愣住了。
她第一次被AI如此明确且强硬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