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剪直起身，池听也跟着站起来，台阶映出的两个影子晃动，火光与烟尾雾圈在空气中刹那而过。
“你可以一会儿再抽吗？”尤剪说，“好呛。”
池听迅速把烟头掐灭，扔在地上捻个干净：“不好意思。”
“好学生有这种特权，哪像我这个混蛋。”池听扯着耳朵笑笑：“烟酒不沾，乖孩子。”
“你不是。”尤剪说得干脆：“抽烟喝酒怎么能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他静静解释：“只是我肺有点毛病，你抽多了我有点想咳嗽，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让你迁就我。”
“你们大学生平常说话都这么直白正式？”池听不自然道：“还是我没文化不习惯。”
“没有。”
又是一句不暇思索的否定。
池听话倏然停住，转过头，尤剪侧眸看他，眼底似是泛着海底的漂亮波纹似的：“你为什么总是在否定自己？”
“你很好。”
尤剪说：“至少我这样觉得。”
“是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什么了吗？”尤剪顿了顿：“我不想让你关心我是因为身边基本没人在乎我，我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无论是朋友或是伴侣，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可你帮了我不止一次，我还不上你的人情。”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不少，池听脑海里那句尤剪说的你很好反复不停地涌上心头，他尽可能地捡了最想问的说：“我没有让你回报我。”
尤剪静静道：“可我会觉得愧疚。”
池听平日话又多又皮，真到嘴该用的时候又恨它不争气，本想顺嘴秃噜出你在乎我观点干什么，该不是喜欢上我类似的玩笑话，但最后又闷闷地堵到了喉咙，说不出来。
尤剪每一句话都过分认真，他现在就像个误入高考现场的小学生，小混蛋，不敢出声打扰别人，又一点看不懂题目。
他这才意识到，尤剪和他之前招惹过的所有“好学生”都不同。
他第一次被毫不犹豫的反驳不是混混，第一次被人肯定，他也挺好的。
似是泥泞不堪的链条重新被人冲洗掉，开始顿涩转动的生涩感。
搞的他心里又酸又说不上什么滋味。
“抽烟喝酒，打架纹身……”尤剪把台阶上几个已经空了的药盒扔进垃圾箱里：“这些不能评判一个人好与坏，太片面了不是吗？”
“反正我母亲一直这么教我。”尤剪冲一旁发愣的池听说：“我很听她话。”
“得到别人帮助，也要报答回去，不能做个没良心的人。”
池听莫名地静了半晌，才笑说：“你母亲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家长，她把你教得很好。”
换回笑嘻嘻的脸：“不打扰的前提下，我把我这一头黄毛染黑，我要是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