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四年,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在应天府东郊,一座崭新宏伟的“应天站”拔地而起。
车站建筑融合了中式殿宇的恢弘与实用主义风格,高大的穹顶下,一条黝黑发亮的钢铁长龙静静地卧在平行的铁轨之上,正是那传说中的“内燃机列车”。
车头方正雄壮,漆成威严的玄色,上面勾勒着金色的龙纹,后面连接着十数节同样崭新的车厢。
今日,这里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天工皇帝苏宁身着龙袍,亲自率领内阁辅臣、六部九卿、五军都督府勋贵以及京中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文武百官,齐聚于此,参加应天至松江铁路的通车典礼。
站台上,人头攒动,但气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寂静。
许多官员,哪怕是位极人臣的阁老、尚书,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铁龙”。
那冰冷的钢铁质感、庞大的体积、以及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机油气味,都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工部尚书郑沂与天工院正吴徵作为工程主导者,满面红光,激动地向皇帝和百官介绍着:“陛下,诸位大人,此乃“大明号”列车。车头内置改进型‘天工叁型”内燃机,马力较试验型号提升五成!全列可载客五百人,或载货十万
斤!自应天至松江府,沿途停靠镇江、常州、苏州,全程仅需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从南京到上海,近六百里的路程,以往乘船顺风顺水也需两三日,陆路车马更是要五六天之久。
六个时辰,简直是缩地成寸!
一些老成持重或心存疑虑的官员,如几位翰林院的老学士,捻着胡须,低声交头接耳:“此物虽奇,然。。。。。。真能如所言般奔驰?如此沉重,岂是儿戏?”
“是啊!万一中途。。。。。。岂不有损天威?”
苏宁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并不言语,只是嘴角含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吉时已到,礼炮鸣响。
在简单的剪彩仪式后,苏宁朗声道:“诸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便随朕一同登车,体验这‘铁龙之速,一览我大明江南锦绣!”
说罢,他率先迈步,在侍卫的护卫下,登上了位于列车中部的特制豪华车厢。
内阁重臣及勋贵代表紧随其后,其余官员则按品秩依次登上前后车厢。
车厢内部,装饰典雅而舒适,柔软的座椅,明亮的玻璃窗,一切都让这些习惯了轿撵马匹的官员们感到新奇。
待众人怀着忐忑,好奇,甚至一丝恐惧的心情坐定后,站台上令旗挥动。
“呜??!”
一声高亢、雄浑、仿佛洪荒巨兽咆哮的汽笛声,猛然划破长空,震得许多官员浑身一颤,脸色发白。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沉闷有力的“哐当”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众人感到车身微微一震。
“动了!动了!”有年轻官员忍不住低呼。
透过明净的车窗,站台开始缓缓向后移动,速度逐渐加快。
树木、田舍、远处的山丘,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飞掠。
风从微微开启的气窗灌入,带来呼啸之声。
“这……………这速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紧紧抓住座椅扶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脸上满是惊骇,“比奔马还快!而且。。。。。。竟如此平稳!”
他想象中的颠簸并未出现,只有铁轮碾压钢轨发出的有节奏的“咔嚓”声,平稳得甚至可以在小桌上放置茶水而不洒。
列车不断加速,最终维持在了一个令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上。
田野、河流、桥梁、城镇,如同画卷般在窗外展开,又飞速掠过。
一些原本心存疑虑的官员,此刻已是目瞪口呆,扒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这前所未有的体验。
内阁首辅方孝孺,一向沉稳持重,此刻也不禁动容,对身旁的铁铉低声道:“此物。。。。。。真乃夺天地造化之功!若用于运兵,则万里之遥,瞬息可至;若用于漕运,则东南财赋,朝发夕至。。。。。。陛下之远见,非我等所能及也!”
铁铉亦是重重颔首,作为兵部尚书,他更看到了其无与伦比的军事价值,看向车头方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苏宁坐在主位,悠闲地品着茶,偶尔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风景。
他没有过多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这飞驰的速度,这平稳的行程,这脚下传来的钢铁力量感,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语言,最强大的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