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柩清晰地接收到撒迦利□□绪中的愤怒,它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骂,可他吼自己了。他居然吼自己!
异神的呜咽起初低哑,很快演化成了嚎啕,它的伤心具像化向四方奔涌,被污染的天空顷刻间下起倒挂的血雨,所有液体自地面向上升起。
楼宇的玻璃寸寸爆裂,空气明显扭曲,城市瞬时被精神瘟疫席卷。
宁槐在头疼欲裂的间隙中还有心思感叹:“你说你招它干嘛……”
撒迦利亚躲闪不及,被逆行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快抓狂了:“我哪知道它是这个德性!”
宁槐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好声好气安抚谜柩,可惜它的心智没比婴儿成熟到哪儿,压根听不进去,越哭越大声。
它曾以人类的极端情绪为食,如今精神力的强弱也与自己的情绪直接相关,哭得越大声,污染也越发强劲。
谜柩越想越委屈,找不到“母亲”就算了,还要被那人说成笨蛋——今天这个泼它必须要撒。
倒挂的雨点眼见着凝成打击力更强的固体,哪怕它们伤不到恶魔,仍然苍蝇似的叫人恼怒。
撒迦利亚烦不胜烦:“管管它!”
坐在怪物身上的宁槐虽然没有被血雨波及,可谜柩哭得浑身血肉都在噼里啪啦往下掉,他忙于稳住重心,还要分神困难地应答:“你朝我撒气也没用呀,是你把它惹哭的;再说了,要是连你都管不了它,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呢?你可是……”
「母亲。」
谜柩突兀地停下了哭闹。
它猛然的起身使宁槐彻底滑下去,好在它也没那么忘恩负义,伸手接住迷你的人类扔回重新长出的肩膀上,认真而迫切地对他道:“呜,呜!”
撒迦利亚皱眉:“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嘘。”宁槐示意他先别说话,温柔地问谜柩,“你确定吗?”
“呜!”怪物急切地点头。
宁槐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黑血:“好,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去找‘母亲’。”
谜柩不满:“呜。”
“抱歉,是‘你的’‘母亲’。”宁槐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情绪稳定,“你能感应到在哪里吗?”
逆行的血雨停下了,谜柩用比之前更成形些的“鼻子”对着四周嗅了嗅,确定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宁槐转头:“你不一起吗?”
“不了。”撒迦利亚一手掩着胸口,还在用魔息做最后的治疗,又露出先前那种阴郁的神情,“现在不合适。”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嘛。宁槐理解地冲他挥挥手:“那后会有期。”
急着找“母亲”的谜柩甚至没注意到恶魔少年的离开。
它的“眼睛”因想见“母亲”而变得越来越逼真,眼球可以三百六十度随意旋转,甚至为了看得更清楚隐约有在眉心长出第三只眼的趋势。
宁槐看了看它因灿烂心情扇得飞快的小翅膀,叹气:“我觉得,还是不要太美化期待比较好哦?”
谜柩不明白。
“也许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宁槐说,“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疼爱孩子。”
他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轻柔地,冰凉地笑起来:“有的母亲为了自己活下去,还会主动把孩子当成诱饵献给敌人呢。”
*
神域永昼的光芒盛大而温和,哪怕气流静止,也如春风拂面。
“所以,您做了一个梦。”空聆尊者说。
光线透过他虚幻的那半边身体,斑驳地洒在流光溢彩的辉夜石上。
神明同他一起走下台阶,不远处尖顶教堂的花园里唱诗班正在排演,传来小天使们纯洁动人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