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导师问蒋文愿不愿意留在北京,边工作边考博,蒋文说肯定愿意,导师又问嘉礼呢,蒋文直接帮周嘉礼回答了,说他肯定也愿意。然而事实上周嘉礼早就打算回竹城了。
李玉霞生了个小病,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周嘉礼请假回去照顾了几天,也是从那时候就想好要回家的。李玉霞不会去北京,他也不能离开李玉霞,所以他和蒋文之间注定会有距离问题。
虽然蒋文替周嘉礼答应了,但导师还是亲自问了周嘉礼:“你要是愿意留在北京的话,我可以给北大口腔医院一封推荐信,让你去实习。”
周嘉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谢谢老师,但是我不会留在北京。”
导师惊讶得很:“我上周问蒋文,他还说你们都要留下来。”
周嘉礼不太愿意相信这是蒋文说的,他很不喜欢在这个时间段有人替他做决定,如果导师没有问他的话,把推荐信送到北大口腔医院,那他真的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可就算不信,事实也是如此,蒋文也亲口承认了。
那是周嘉礼第一次对他发火:“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蒋文觉得莫名其妙的:“北京可是首都,遍地都是资源,别人想留还留不下来呢。我作为你男朋友,给你选了条最好的路,难道我还做错了?”
“你没错,可我不喜欢这样,”周嘉礼说:“你应该问问我的。”
蒋文只当周嘉礼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好言好语地去哄着他,“我没问你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但该留下还是得留下,我都想。。。。。。”
周嘉礼后退半步,躲过蒋文来牵他的手,然后打断蒋文的话:“我不会留在北京的。”
“你不留在北京难不成还要回竹城?”蒋文的语气也沉了几分,“竹城那个小地方你回去能干什么?你成绩这么好,老师这么器重你,你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还来对我发火?”
蒋文说得没错,无论怎样留在北京是最好的选择,说理想点他可以发挥自己远大的抱负,说现实点就是他能赚到很多钱。可是李玉霞需要人照顾,而且就算他回了竹城他也确信自己不会混得很差。
周嘉礼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说:“我前段时间跟你说过我妈生病了,她也许能离开我,但我不想。我爸死得早,她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不想她晚年没有亲生儿子在身边。你觉得我愚孝也好,觉得我蠢也好,我确实不放心离我妈那么远。”
蒋文觉得这不是问题,还在试图劝说:“你可以把阿姨接到北京来啊,到时候咱们在北京买套房就好了。”
周嘉礼摇摇头:“我妈不会来的。”
蒋文不理解:“为什么?”
“不知道。”
蒋文忽然就被气笑了:“所以你拿你前程去赌?”
周嘉礼说:“这不是赌,是我坚信我无论在哪都能做到最好。”
蒋文看着他没说话。周嘉礼这个人确实是有点完美主义,读小学时想要拿班级第一,读初高中想要年纪第一,读大学还要拿最高等的奖学金,读研后项目做不完不睡觉,这样的人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周嘉礼笑了笑,是很平常的那种笑:“刚刚对你发脾气了,抱歉。你知道我的,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所以蒋文,我们分手吧!”
“就因为你不想留在北京?”蒋文嘴角扬起自嘲的笑,那颗酒窝看起来都显得讽刺了许多:“周嘉礼,我真是看不懂你。”
不想留在北京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也还有异地问题。周嘉礼并不觉得他们这次争吵过后能理性地处理好长时间不见面这个问题,蒋文不会理解他,所以他们大概率是会经历日复一日的矛盾,以及到最后的恶语相向。
周嘉礼在和蒋文对峙的时候就在思考,最后决定放弃了!
离开北京那天是导师送他去机场的,导师在华西口腔医院有同门的师弟,就是吴主任。导师给吴主任写了推荐信,让周嘉礼落地后先去找吴主任,周嘉礼答应了。
导师为他做了很多,周嘉礼再拒绝确实太不应该了,而且李玉霞知道了他不留在北京的决定气得好几天都没跟他说话。
前程确实很重要,周嘉礼这次把握住了,就算李玉霞不来锦城也没关系,至少离得近他也能够放心点,不像竹城到北京有一千五百多公里,从南方跨到了北方。
周嘉礼停顿起来,又抿了口水来缓解嗓子里的干哑,他很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