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昨晚陈寅洛只吃了一口面条就放下了筷子,她又有些犹豫。
她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
想了想她认为还是应该付出行动,至少表达自己的诚意。
在厨房里忙碌了没多久,沉稳的脚步声便从楼梯口传来,是陈寅洛下楼了。
这一次,她没像往常一样像个逃避的鹧鸪鸟,而是深吸一口气,攥了攥微湿的掌心,主动转身迎了上去。
“小、小叔叔,我做了早餐……你要……尝尝吗?”
陈寅洛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只侧头漠然地扫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甩下两个字:
“不吃。”
话音未落,他已径直越过她身边,脚步未停地朝大门走去。门开了又关,玄关处只剩下空荡的回响。
徒留陈知念一个人僵在原地,刚刚鼓起的所有勇气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满腔笨拙的挫败感,和一份无人问津的早餐。
——
魏家。
陈寅洛由心腹引着进来时,魏山河正背对着门口,不急不缓地给一盆兰花修剪枝叶。
陈寅洛也不急,安静地站在那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魏山河才放下剪刀,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手,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笑。
“寅洛来了啊,坐。”
他率先走向茶台,“新到的,尝尝?”
陈寅洛从善如流地坐下,接过魏山河推过来的茶杯,呷了一口,“好茶。老爷子这儿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喜欢就好。”魏山河也端起杯,垂眸吹了吹热气,像是随口一提,“阿邦怕是已经与世长辞了吧?”
陈寅洛放下茶杯,笑了笑,“哪能啊。老爷子您开口保的人,我再浑,也得给您这个面子留他一命。”
魏山河捻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看似浑浊,却像能穿透人心。
“阿邦是不成器,死不足惜。但他跟了我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寅洛脸上的笑意淡去,身体微微前倾,姿态变得认真。
“老爷子,有些事,我本不想说,怕脏了您的耳朵,也寒了您的心。但事到如今,不能再瞒着您了。”
魏山河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哦?”
陈寅洛朝身后侍立的严彬微微偏头。严彬立刻上前,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放在茶台上,随即退回原位。
陈寅洛没有翻开,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
“去年年底,您那批在3号码头意外沉海的货,不是天灾,是人祸。黎安邦私下扣下了本该打点海关和巡逻队的款子,中饱私囊,用了最便宜的船员和最旧的缆绳,这才出了事。事后,他吞了保险公司的赔款,对外却说是亏空,还从公账上又支了一笔钱补窟窿,一鱼两吃。”
魏山河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眼神晦暗不明。
陈寅洛继续道,“还有,他负责的金雀会所,账面看着漂亮,实则过去一年半,每月至少有这个数的流水,”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被他通过空壳公司洗到了域外账户。”
“最不能让您容忍的,恐怕是这一件——”
陈寅洛终于翻开文件,抽出一张模糊但能辨认出主角的监控照片,推到魏山河面前。照片上,黎安邦正与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一家偏僻茶楼私会。
“老爷子,您应该认得这位白塔城的周副处长吧?主管缉私和违禁品稽查的那位。黎安邦用您码头三条线的优先通行权和一成的干股,换这位周处对他在北区的新生意睁只眼闭只眼。他这是在干什么?”
陈寅洛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白塔城那边追查下来,第一个被开刀的会是他黎安邦吗?不,只会是您!”
“砰”一声轻响。
魏山河手中一直盘玩的一颗佛珠,线突然断了,珠子掉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他轻声开口,眼神却骤然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