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世、我的目的,并不能完全告诉将军。”
赖光眉梢一挑,唇角似笑非笑。
我继续道:
“但我希望将军可以明白,我只是路过此地的过客——您落花有意,我流水无情,我既不会与您的女儿结下姻缘,也不会与这江户城的未来有任何牵连,更不会参与进这个国家的朝堂争斗。”
赖光手中执着酒盏,轻轻转动。
盏中酒水泛起细微波纹,她神情平静,只是低声“嗯”了一句,既不反驳,也不附和。
我心知她的沉默就是最难对付的回应,索性将话说得更直:
“但既然我是过客,那么自然就有过客的用法——世上有些事,正因身在局外,方能做得干净利落。若将军能想清楚这一点,我们还能谈下去。若您并无此意,那便当我没说过。”
殿内寂静。片刻之后,她忽然低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赏玩:
“顾君啊……你说自己只是过客,却偏偏言语间锋芒毕露,倒像是要在此间留下浓墨重彩。”
她紫眸微眯,眼神闪着审视与欣赏的交织。我心头一紧,却仍旧硬着声线答道:
“我并非有意逞强,只是我确无参与政治斗争的经验,所以只能说得稍微直白一些。若言辞唐突,还望将军见谅。”
赖光忽而大笑,声音如清脆金石:
“哈哈!好一个初生的牛犊,你这番言语,倒比许多朝臣更有趣。”
她放下酒盏,向前微微探身,紫色长发垂落在肩,带着淡淡花香:
“你有安全离开的方法吗?”
我直视她,毫不隐瞒:
“有——要不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限制了我的能力,我现在已经走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化作玩味,抿唇而笑:
“原来如此……顾君不但身怀异术,连识破妾身的手段也不难。这样也好,免得我轻视了你。”
我心底冷笑,但面上仍旧沉声开口:
“将军,我所求不多——其一,我想得到那位皇妃的消息,最好能与她直接见上一面。其二,我希望将军能更信任我,不要在我身上再加太多枷锁。”
话音落下,殿内的空气骤然紧绷,仿佛风铃声都轻轻一滞。
源赖光静静望着我,目光宛如一柄薙刀,锋锐逼人。
她并未立即回应,只是轻轻摩挲酒盏,直到盏中酒水被她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
“信任……顾君,这并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赐予的。”
她将空盏放下,发出清脆一声。
“信任都是一点点建立的。”她语调缓慢,仿佛在宣告一条规矩,“你想得到妾身的信任,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从影那里下手。”
我怔住。
赖光看穿了我的心思,笑意却愈发冷冽:
“可你并未如此做。你与影交谈,却偏偏不曾表态要娶她,反倒推辞不已。既然你选择如此,妾身也只能公事公办,慢慢来考核你。”
她说到“公事公办”时,紫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那是身为大将的威压,凌厉而不容置疑。
我心头一沉,她果然不会轻易放人,即便她欣赏我甚至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我推心置腹,但归根到底她还是源赖光,是平安京手握军权的女将军。
她能笑,能赏,却绝不会失去掌控。
空气凝滞,我与她对视,谁也没有退让。源赖光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指尖轻轻叩击案几,似在考量我。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顾君,你是否知晓道长大人的家族历史?”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