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扩散的刹那，全球所有接入“问网”的设备同时震动。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浮现一行字；东京地铁广播中断，播放童声合唱；巴黎街头涂鸦墙自动显影，画出钟楼轮廓；就连CSC地下基地的监控屏幕，也强制弹出视频窗口，播放着南极实况直播。
而在哈萨克斯坦，思维镇压芯片研发中心彻底瘫痪。成千上万曾被操控的人群涌上街头，撕毁“社会稳定高于一切”的标语，高举自制横幅：
>“我们曾忘记思考，现在我们回来了！”
>“我的大脑，不属于任何政府！”
>“请让我继续怀疑！”
联合国紧急召开第二次特别会议。这次，各国代表不再争执，而是集体起立，向南极方向默哀一分钟。随后，秘书长宣布：“即日起，设立‘全球提问权日’，每年春分，所有国家必须公开回应至少一项公民提出的根本性质疑。”
消息传回南极，钟声再响。
这一次，极光随之舞动，拼写出新的句子：
>**你们建造了钟，于是自由有了形状。**
深夜，人群渐散，各自踏上归途。林昭独自留在钟楼前，点燃一支蜡烛，放在阿禾曾站立的位置。
“我们会继续问。”他低声说，“直到这个世界再也无法假装听不见。”
录音笔忽然自动开启，阿禾的声音轻轻响起：
>“别担心失去我。
>我活在每一个不肯停止追问的灵魂里。
>当你说‘不对’的时候，我就在。
>当你为弱者发声的时候，我就在。
>当你教孩子如何怀疑的时候……
>我就在你身边。”
林昭笑了。
他抬头望向星空，发现北极光中，那张由普通人面孔组成的巨大人脸再次浮现。这次，它缓缓闭上眼，嘴角含笑，像是终于安睡。
而在宇宙深处，月球背面的探测器传回最后一帧图像：童声合唱的音符化作光带，缠绕地球，形成一道璀璨的意识环流。NASA科学家颤抖着写下结论：
>“人类文明，正式进入**自觉纪元**。”
深海之中，南海塌陷区的海底，那座沉没的钟楼基座突然亮起微光。珊瑚间游过的鱼群纷纷驻足，围绕着某一点旋转，仿佛在朝拜。片刻后，一声极轻的铃音自深渊传来，顺着洋流，传向五大洲的海岸线。
巴西的孩子在梦中听见了，笑着翻了个身；
肯尼亚的牧羊少年睁开眼，对着星空大声提问：“明天会更好吗？”
冰岛的主任在登记册上写下第十八亿个问题编号：Q-20430320-ICE-001，情绪波动值：希望。
而在某个遥远的未来教室里，阿禾转身面向讲台下的学生，黑板上的课题闪闪发亮：
>**我们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一个小女孩举手：“老师，是不是只要还有人愿意问，答案就一定会来？”
阿禾微笑：“是的。而且，有时候，提问本身，就是答案。”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