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男人错愣的目光:“我说的,对么?”
姒青垂眸不敢看她,眼睑被雨水冲刷得泛红。他敛息轻叹:“嗯,完全正确。”
“你既然全然知晓,又为什么要真的来找我?我以为你不知,以为你还被我蒙在鼓里……姐姐,对不起,是我小觑你了。”
“不,”她失笑间用手背揩去男人面颊水渍,喃喃窃语,“不是因为小觑,是你自己太傻了,心思从不用在正道上,徒有聪明。”
“可是,”男人痛苦出声,泪水与雨水交混,“我若是不使那些手段,你的目光又怎么会像今日这般偏向我呢?所以,我从不后悔,即便自己失去了许多……就连小烛,也因为我的一时脑热,为了向你讨爱,而沦死。”
“事到如今,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情,爱我也好,憎我也好,起码是有一点的吧?”
“我不像你的丈夫那样贪得无厌,我只需要你给我一点爱。只要有一点,有那么一点点,我就成功了。”
冷翠烛一时失语。
她也不确定有没有。
或者说,她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受到了蛊虫的影响,她分辨不出。
话犹在喉间,她望着男人的脸,却说不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脑中一遍遍回荡着他们相处的瞬间。
那些淫乱、血腥、邪恶,但又无比深刻的瞬间,她好像一辈子都忘却不掉了。
“既然找到你了,就和我回去吧。”她欲起身,又被男人拉回去,跌回他怀中。
“不回去。”
“你不是想利用我吗?”男人佞笑道,“你要的地契转卖文书,我已拟好,就在……”
他挑眉,贴近她耳畔。
冷翠烛瞪大眼,垂头往男人腰腹之下看去。
放在,那里?
她犹如灌铅的脑袋轰得一声炸开。
“不信的话,试试就知道了。”姒青仰躺在草丛,漫不经心地择下一截草苗,“冷娘子,你可要小心些,莫让它太湿,否则我就要重写一份了。”
“重写的话……我的要求可就不止于此了。”
她心一横,伸手探进男人宽大的衣袍之中,指尖触碰到滑润的肌肤,浑身震颤。
外袍之下,他竟什么都没穿。
难怪触感如此显豁。
雨仍在下,甚至越下越大,哗啦的雨声之中,夹杂着下人时远时近的呼喊。
两人深埋于草丛,身躯交缠,耳鬓相磨。
天旋地转间,她仰头望向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任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睫滑落,与男人十指紧扣。
她是昏了头。
可她又无比清醒。
清醒地沉沦其中,即便,这图谋之中只掺杂了一丝愫情。
回茅屋后,姒青重拟了一份文书给她,连带原本的地契也一齐交到她手中。
那文书末尾,清清楚楚地写了姒青与她的姓名。和原先说好的那样,他是把地卖给了她,没收一两银。
“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膳吗?”姒青问她,“毕竟,你的目的达成了,以后应不会再来见我了吧?”
“原本还想让你在我的手上褪一层皮,现在的话……也够了。虽说我没得到想要的,但你得到了,见你开心,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侯爷,谢谢你。”她抬眸微笑。
“不过……”
姒青挑眉问她:“怎么了?”
“这地契文书,怎么没盖红印呀?”
冷翠烛知道,地契若没有官府的红印,就是废纸一张,算不得数。她性格是软,但不是傻子,这点事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