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拧眉,不耐烦吐出这两个字,侧过身体,沉沉呼出口浊气。
人不领情,黎可没办法,只说:“药和水都在床头,我还拿了退烧药,你自己能动的话就先把药吃了,不然我只能打电话给曹小姐,让她现在喊救护车上门。”
她又招呼Lucky:“下来,Lucky。”
一人一狗走出了卧室。
贺循听着脚步声离开,缓缓地眨了下干涩的眼,抿住毫无血色的薄唇,咽了下发腥的喉咙,又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又来干什么?
他不想见她。
黎可带着Lucky下楼。
几天不见,Lucky估计光吃狗粮了,狗盆里还剩一大半粮,毛也潦草,情绪看着也低落,黎可摸摸它的脑袋,知道它这几天肯定过得不好。
走去厨房,黎可手速快快地拧开灶火,一边给Lucky煮狗饭倒橙汁,一边熬粥炖羹,再把厨房稍微清理下。
冰箱里的东西没见减少,只有牛奶和燕麦片被消耗,看来这几天贺循只吃了这两样东西,别的什么也没吃。
自理能力这么强,还能让自己病倒。
等不了多久,黎可端着热汤上楼。
床头的水杯已经空了,贺循恹恹地倚在床头,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睡衣,陷在松软的鹅绒被中,锋利的侧脸线条都显得柔软,下颌少见泛青的一点胡茬,惨白脸颊似乎有隐隐的泛红,嘴唇又是干燥发白的。
他神情疲倦又眸光茫然,听见黎可的脚步声又闭上了眼,只有浓黑的睫毛虚掩着。
黎可搅搅碗里的燕窝肉丝汤:“厨房还在煮粥,先喝口汤吧。”
“你为什么还没走?”
贺循不说话,露着空白冷淡的神态,声音冷淡刻板:“钱,我会给。”
“晚了。”黎可挑眉,“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我多干一天就多领一天工资。”
“你先喝点汤。”
她把汤盅搁在床头柜。
贺循僵住不动,只是恍惚消沉地倚坐在床上,像大理石雕塑一样冷硬沉默。
既然他不肯动手,黎可端起汤盅,去牵贺循的手,想把汤盅塞他手里,连着好几回,还没碰到他的手指,直接被他一手挥开。
她“啧”了声。
太阳升高,透过窗户的光线越来越亮,衬得他眉眼黑沉,眼眶深陷,脸色霜白冰冷,泛青的胡茬憔悴无力。
“你想怎么样啊?不饿吗?”黎可问。
“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眉眼凝住,阒黑瞳仁定定的,语气也木然淡漠,“你也不需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给你钱,你现在就走!”
黎可搅着汤,勾着唇,无赖微笑:“怎么?睡完就不认账了?句句话都让我走,你这样合适吗?”
她不说这句话倒还好,一说这话贺循呼吸突然就闷急起来,头脑胀痛,满腔都是冰冷和烦热对冲,整个人又吊在愤怒难受的边缘。
“黎可……”
贺循脸色青白,用力咬后槽牙,挤出她的名字,“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她觉得践踏他的尊严和自傲很有趣,如果她喜欢用这种手段嘲笑和侮辱他,如果她觉得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和处理他……
他只会让她滚出去,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
黎可不以为意:“好好好,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说。”
她舀起汤,递到贺循嘴边,柔声道,“先喝汤。”
握着汤勺的手被贺循面沉如水地推开,饶是黎可握得平稳,汤水依旧洒在她指尖,而面前的男人冷傲地拗过脸。
黎可抿抿唇,不跟他计较:“你现在生病了,需要人在旁边照顾,也需要吃东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等你身体好点我再走,行吧?”
再递过去一勺喂他,又被贺循冷眉冷眼地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