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询问目光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台阶,似乎在问胡斐——那件夏夜告白事件是不是过去了?你是不是已经收拾好心情,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否可以回到原来的朋友上?
胡斐有时候很恨自己这种洞察人心的敏锐感,可偏偏她接收到了,所以她只能像应知安伸出手,以这种职场之上很是生分的动作告诉应知安一切都已经过去,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应知安伸出手,握住了胡斐。
胡斐克制住自己澎湃乱跳的心,摆出最客套的笑容,“好久不见,应律师。”
应知安又给胡斐介绍了在场的人。
“这是蔡雅律师,也是李温文这个案子被害人家属的代理律师。”
蔡雅收回刚刚冲着应知安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变得很是正经,“很高兴认识你,胡检察官。”
待二人握了手寒暄几句后,应知安按照顺位指向宋曦丹,“这是我的徒弟,宋曦丹。”
胡斐敏锐感知到了宋曦丹的敌意,二人对视第一眼就像是看穿彼此的意图,胡斐皮笑肉没笑,伸出手,“还没执业,也不能叫你宋律师,那就叫你小宋吧。”
宋曦丹的直觉向来很强,虽然一时还没听出胡斐的言下之意,直觉已经在她脑海里敲响警钟,所以她立刻回道:“胡检察官随便喊就是,反正知安姐都是叫我曦丹的。”
略有些绿茶的语气,让这句话变得有些玩味。
胡斐嘴角本就生硬的笑容更加生硬,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一般人相处久了都会省略姓氏!笑死!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可知安一直喊她胡斐!!!胡斐脑子里的思维在山路十八弯,弥漫着酸酸的嫉妒。
好在,应知安和蔡雅来是为了正事,也主要是她们三个人的沟通。
所以在检察院的接待室,在聊完一阶段后,应知安让宋曦丹先带着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余娟梅出去,三人才正式开聊这个案件定性的问题。
“实际上,这个案子到我手上之后,余娟梅也找过我好几次,她的心情是我不能用法言法语去解释和宽慰的。”胡斐看着宋曦丹搀扶着余娟梅离开,这个母亲佝偻着,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腰。
“这个世界很辛苦,所以我一直认为,法言法语可以晦涩难懂,可公平正义应该直抵人心,可感可触,余娟梅没什么文化,可她有老百姓最朴素的正义感。”应知安顺着胡斐的话头,准备开始探一探胡斐心里对这个案子定性的想法。
胡斐明白应知安的意思,聊到案件定性,胡斐的目光很郑重,声音很平静,“知安,我和你不说虚的和空的话,对于这个案子,我考虑过非常多方面,不然我不会退回侦查两次。”
胡斐是她们检察院这一代最为出色的新生力量,在李温文案件中,她曾无数次加班翻阅卷宗,无数个夜晚,她会坐在窗边,望着城市的灯火阑珊,看上去是在放空,实际上大脑在高速运转,全都是关于这个案子的各种细节。
因为不论是对于受害人家属,还是被告人而言,这不仅仅就还是一个一审案而已。
有罪无罪、此罪彼罪,全部汇聚到了胡斐身上。
而胡斐此时此刻说的话已经出现在她脑海中很多次,“我会以虐待罪起诉,这个想法,我也已经和我的分管领导汇报过了。”
当她独坐办公室面对公安侦查的证据时,她的确一遍遍斟酌,最后在起诉书上选择了虐待罪。
蔡雅实在没想到这一行如此顺利,她说道:“我们和胡检察官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也认为犯罪嫌疑人确实构成了虐待罪。”
胡斐叹了口气,“相关情况,我也会再去见李温文一面,不过他那边大概率是不会认罪认罚的,至于被害人家属谅解这个减轻情节,他们也肯定是不考虑的,你们这边还需要提交的相关刑事附带民事赔偿,也可以尽早做好准备,大概月底,我就会把案子起诉至法院。”
蔡雅点点头,“十分感谢胡检察官,不过就算他们那边想要拿钱买谅解书,我方也不会同意的,不必安排调解。”
胡斐点点头,“检察阶段不会安排调解的”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打断了胡斐的话。
“请进!”
是胡斐的助理,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斐姐!那边有个当事人我应付不了,你能帮忙一下吗?”
胡斐立刻起身,“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处理一下。”
“您先忙,我们不急。”蔡雅正襟危坐,声音清晰而有力。
只是等胡斐一走,她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贴着应知安,一脸不怀好意,“应知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吸引的怎么都是女人?而且还是这么优质的女人?”
应知安直说:“我喜欢女人。”
蔡雅一点也不惊讶,她只是很假地假装了一下。“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原来你喜欢女人,那就对了,不过胡检察官的确优秀啊,能力强,长得漂亮,看你的眼神柔中带情,和你那小徒弟不相上下,只是更内敛深沉一点,要是我”
蔡雅摸着自己的下巴,还真考虑上了,“要是让我来选,我选胡斐!瞧瞧人家这一身制服,又帅又美,迷人得很。”
应知安叹了口气,“蔡雅姐,目前我两个都不想选。”
“为什么?”
“胡斐爱我太深,相处不对等会很麻烦,而宋曦丹,年纪太小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和同事谈恋爱,要是分手会更麻烦!”
“可爱情就是一件麻烦。”蔡雅笑了,“应知安,你还没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