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这次针对的并不是纲吉,而是整个彭格列家族。
山本盯住他:“杰索家族短短几年发展成为美国第一大黑手党家族,威逼利诱暗杀清剿,手段连彭格列都要甘拜下风。你要扮演正义的伙伴,恐怕不适合吧?”
“我当然不是正义伙伴,甚至也不是好人。”白兰一摊手,神色如常,“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这是什么很承认的事情吗?如果是我的话,为了保守一个秘密,就是牺牲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也没有问题。”
对白兰这种人道德绑架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道德这种东西。山本几乎要气笑了:“我是不是该夸你至少还挺诚实?”
“我只是觉得欺骗纲吉君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明明都是不还好意的狼,偏偏有人要装作温顺的绵羊,这难道不是诈骗?”
白兰含笑道:“而且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一个没有加入彭格列,而是在光明世界长大的纲吉君。当他意识到彭格列背负的罪孽之后,他会做出来什么选择呢?”
山本握住纲吉的肩膀猛然一紧:“阿纲——”
“我不会让你杀死里奥和莱特夫人。如果害怕泄露秘密,就抹除他们的记忆,或者监禁起来,但绝对不能直接宣判死刑。如果你坚持那么做,我会——我一定会打败你。”纲吉抿了抿嘴,抬头直视山本武,眼睛中似乎燃烧起执着的火焰,“白兰也会帮我。”
“要打架吗?”白兰兴奋道,“我和纲吉君联合还无法打败的人,应该不存在在的吧?”
“我知道了。”山本屈服下来,朝着部下吩咐几句,“还有什么要求吗,阿纲?”
“我不会继承这个制度。”纲吉说道,“其他我管不了,但是我的心属于我自己。我绝不会成为利益至上黑手党!”
可怕的预感在这一刻落地,细密的痛感涌上心脏,让山本一时间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你要离开我们吗,阿纲?”他问道,“你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对吧?”
他不会不懂他的阿纲。
在阿纲看不见的角落,他总是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迟到喜欢的食物会眯起眼睛,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喜欢枕着左边胳膊,思考时咬笔头,说谎时习惯攥住左手,低落时总是第一时间垂下眼睛掩饰住心情。
每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心底就涌上一股无以言表的满足和喜悦。
这是他的少年、他的同伴,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人,甘心效忠一生首领。
凭着这样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可以一点点接近他,扮演好一个亲近朋友的角色,比任何人都更能获取他的信任和依赖。
即使是在战斗中,他也无法从他身上离开目光。他曾经无数次看到阿纲那个神情——痛苦迷茫,却又在挣扎中显出不可动摇的决绝。
就如同他现在的神情。
如果这时候任他离开,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将他找回来了吧?
“怎么样纲吉君,要和我回去吗?”白兰凑热闹,“我的话,不管纲吉君要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纲吉君一起哦?”
“你自己下地狱去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道,同时一声枪响。白兰脚下的位置被开了一个洞。
“Reborn?!”
“瓦里安那边找到了他的位置,结果路上遇见杰索家族的拦截,耽搁了一点时间。”Reborn说道,“劫持诱拐彭格列继承人,你是要和彭格列作对吗,白兰?”
“如果纲吉君继承彭格列的话当然不会,但是如果纲吉君决定离开彭格列,那么就什么都无所谓了。”白兰微笑这说。
“阿纲不会离开。”Reborn冷冷道,“无论现在如何,他最终都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彭格列首领。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我才不会!”这种自话自说的无视态度点燃了纲吉的怒火,他紧紧盯住Reborn,“我不会让你决定我的人生!”
“你会的。”Reborn语气依然冷静,甚至可以称之为冷酷,他一只手搭上纲吉的肩膀用力,“行了,瓦里安马上要来了,你不想和他们撞一起吧?赶紧回去。”
纲吉甩开Reborn的手掌,几乎是愕然地看着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为什么到现在还理所当然地摆出平常的样子?为什么如此坦然?为什么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Reborn盯着自己手掌看了半秒,没有再试图接近纲吉。“山本,把他带走。”
山本叹息一声。
“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阿纲。”山本伸出手,悬停在他面前几厘米的位置,只要他稍微伸手就能够到,他神色中带着一丝恳求,“我们是家人,忘了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说呢?蓝波因为他哥哥的失踪,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睡觉了。你还说过会看我打棒球。”
过去发生的事情随着山本这句话如同藤蔓慢慢缠绕上纲吉的心脏。
每一天晚餐桌子边弥漫的笑语、卷着袖子在厨房一起学做日本料理、深蓝色夜空中朵朵炸开的烟花,还有那种时不时浮现出来、令人想要落泪的熟悉感和亲切感,现在回想起来几乎令人灵魂颤抖。
可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格外无法容忍、格外无法接受。
“回到哪里去呢,山本。”他的眼睛中弥漫起苦雨,“我不能接受。”
山本将手垂下,轻叹一声:“这样吗?我知道了。”
他抬起手,在纲吉反应过来之前朝着他的脖颈劈下。伸手接住他软下来的身体,动作轻柔地像是接住情人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