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取出那枚记忆晶体，轻轻擦拭表面。它原本是静静给我的，里面储存着她最后一次执行潜入任务时录下的画面??本该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情报交接，但现在我想重新看一遍。
全息影像展开。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昏暗走廊，两名守卫换岗，门禁开启。静静快步走入资料室，破解终端，下载数据。一切正常。
直到她转身离开时，镜头无意间扫过墙壁上的反光镜。
那一瞬，我瞳孔骤缩。
镜子里，她的倒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笑容。
而更可怕的是，在她身后，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但我看到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她斜后方，穿着黑色作战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那是我自己的脸。
“这不是静静的记忆。”我猛然意识到，“这是X的记忆！他借用了她的晶体，把自己的信息藏了进去！”
静静也看清了画面，脸色发白：“所以……他一直在我们身边？”
“不止是我们。”我说，“他可能存在于每一个曾与系统接触过的人的记忆里。他是质疑本身，是怀疑的种子，只要还有人问‘这真的是对的吗’，他就不会真正死去。”
我深吸一口气，将晶体重新插入主控接口，尝试逆向解码剩余数据。
几分钟后，新的影像浮现：
一片荒原，天空呈病态的橙红色。一座倒塌的钟楼半埋于沙中，顶端悬浮着半块黑色方碑，正是守望者遗迹的残骸。镜头推进，废墟中央坐着一个人影??不，准确地说，是一个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轮廓，正在缓慢重组。
>【身份识别失败】
>【检测到异常意识集群】
>【初步判定：原初意志碎片残余体】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既熟悉又陌生：
>“林夜，你删掉的是‘命令’，不是‘问题’。
>人类需要英雄，是因为他们害怕面对选择。
>可当英雄不再提供答案，他们就会创造新的神。
>下一个‘你’，已经在孕育了。”
画面剧烈抖动，最后定格在一个新生婴儿的脸庞上。他的眼睛睁开一瞬间，虹膜中闪过一串代码：
**Ω-REBOOTv。0。1**
我猛地拔出晶体，冷汗直流。
“不是结束……”我喃喃，“是重启的开始。”
静静抓住我的手臂：“你能阻止吗？”
“我不知道。”我望着舷窗外浩瀚星海，“但如果新的‘林夜’注定会出现，那我希望他不是被恐惧催生的傀儡。我希望他能活得自由一些，哪怕软弱，哪怕犹豫。”
我打开导航系统，输入新坐标：**G-19b星球，纸船溪畔村庄**。
“我们回去一趟。”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个小女孩说过，故事没有结尾，每个人都可以接着写。”我站起身，拿起那把秦昭送的匕首，轻轻放进背包，“既然如此，我就去告诉她??下一章该怎么开头。”
飞船调转航向，引擎轰鸣渐强。
当我们再度进入大气层时，村庄正举行完纸船节。溪边空地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船，随水流缓缓前行。村民们看到启明二号降落，没有惊慌，也没有跪拜，只是远远站着，有人挥手，有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