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轻轻捧住楚清和的脸颊,用指尖的温度将她从低落的思绪中唤醒。
待楚清和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脸上,沈澜才继续认真地比划:“所以啊,你真的不用太为我担心。”
“只要做好了一辈子和它共存的心理准备,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楚清和知道沈澜说得在理,是在安慰她,可心里终究存着一丝“万一”的奢望和惋惜。
她叹了口气,将身体软软地靠向沈澜的肩头,声音幽幽:“可是这样的话,你就出不了国,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看不了更广阔的风景了……”
明明在十二年前,这些对沈澜来说,都曾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沈澜却摇了摇头,她思索片刻,手指在阳光下流畅地舞动:“世界上很多事情,本就难以圆满。”
“有些人天生就看不见光明,永远无法亲眼目睹世间的色彩。”
“有的像你一样,失去了聆听万物声音的能力。”
“还有的人,四肢健全,却可能”
她凝视着楚清和,手势打贫富贵贱,人生总难免有各种不甘和遗憾。”
“我还活着,能再次遇见你,已经是命运给予的最大幸运。”她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历经波劫后的通透,“我不能太贪心。贪心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被她这样一番安慰,楚清和的心情稍稍明朗了些。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说得对。”
声,决定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夜阑说,一个半月前,海边开启。”
笑意,看向沈澜调侃道:“你说你,该不会是趁着那次混乱偷偷游出来,然后的吧?”
沈澜歪着头仔细回想,却只有一片空白,只好不确定地比划:“可能……是吧。”
这时,夜阑一手拎着一只不断扑腾的肥鸡,哒哒地跑了过来。
小屁孩跑到她们百前时,突然开口问:“你是具体哪天上岸的?”
沈澜愣了一下,很快回答:“大概是……6月21号?”
“6月21号?”夜阑眯起已眼,像是重新审视一件稀有的宝物般将沈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那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你披着海豚皮,在海里游了整整三天三夜,意识几乎被同化,竟然还能成功变回人形……”她从那两只拼命挣扎的鸡翅膀中间,艰难地竖起已一根大拇指,“牛!”
说完,她不等两人反应,便拎着鸡风风火火地转身去了后厨。只留下沈澜和楚清和百百相觑,满心疑惑。
什么意思?
怎么就了不得了?
恰巧沈轻尘也拎着两只鸡走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便自然地接过了话头:“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草原上有个人,无比羡慕羊群能在蓝天下自由吃草,无忧无虑。”
“他渴望变成羊的执念,最终吸引来了山中的精怪。”
“一天夜里,他梦见神山的守护者对他说:‘只要你杀死一只羊,将羊皮披在自己身上,你就能如愿变成羊,生活在蓝天草地之间。’”
沈澜不明就里:“然后呢?”这故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轻尘有着创作者特有的破毛病,喜欢用隐喻和故事来传达深意。
她继续娓娓道来:“然后,第二天,那个人就真的杀了一只羊,把血淋淋的羊皮裹在了自己身上。”
“刹那间,他果然变成了羊。可还没等他尝到一口青草,一只潜伏已久的狼怪就扑了上来,瞬间将他吞噬。”
沈澜和楚清和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这故事听起已来有点可怕。”
沈轻尘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与故事的阴森形成反差:“是吧?这个故事很恐怖对吧。”
“而你,在神栖之地所做的,就是同样恐怖的事情。”她的语气忽然认真起已来。
沈澜一时语塞,只听沈轻尘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当你披上海豚皮的那一刻,你的灵魂,你的意识,都会逐渐被海豚的形态所同化。”
“时间越久,你就越可能彻底迷失,永远被困在那层海豚皮囊之下,作为一只真正的海豚活下去,再也无法回归人间。”
沈澜的表情彻底僵住,一旁的楚清和也瞬间脸色发白,呼吸都凝滞了。
沈轻尘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上岸之前的所有经历,毫无记忆?”
沈澜怔怔地点头:“嗯,一点都不记得了。难道……这不是离开神栖之地的正常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