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现在怎么会在谢辞昼的背影上看出些狼狈之感?
谢辞昼没有再说别的,也没有睡觉,而是执灯去了书案前看书,他眼皮垂着,神色平静,暖黄灯光下,脸庞柔和不似往日凛凛。
林笙笙蹙眉,莫名的苦涩像鱼刺卡在喉咙,咽不下,取不出。
她后来想明白了,或许那日谢辞昼并非刁难她,只是不想她被林巡恩入狱的消息打击,他早已预料到林家的灭顶之灾。
他是想瞒着直到这件事情解决,还是单纯不想受她慌不择路的哭求?
林笙笙不知道。
可无论是哪一个,本都有更体面的办法,话该说清楚才对。
林笙笙耐心解释道:“谢大人,我知你因清圣观中我与闻令舟会面一事耿耿于怀,以至于生出些执念,你放心,你我婚事是圣上赐下,我还没蠢到闹出风言风语自寻死路这一步。”
谢辞昼抬眸,看着她。
这么娇俏可爱的一个人怎么能说出如此诛心的话?
她甚至连谢公子都不叫了,只叫他谢大人。
林笙笙保证道:“今后我与闻令舟若是往来,尽量通过书信,不再频频见面。”
又是闻令舟
他们从前在栗州青梅竹马数年,情意定是不同的罢。
谢辞昼哽住,张了张嘴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他低头重新开始看书,看了几行字更觉心烦意乱,什么“心有灵犀”什么“朝朝暮暮”,都似一根根木刺严严实实滚过皮肉,嵌入皮肤,就连脉搏跳动都扯着痛。
或许前世他与林笙笙的情缘已然到头,如今林笙笙带着记忆重活一世,本就是为了甩开他。
若是这一世结束,可以换他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吗?
谢辞昼想到这,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忽然觉得林笙笙说的没错,他定是疯了。
林笙笙见谢辞昼半晌不出声,便放心躺回床榻,翻了两个身后又觉得口渴,便从床帐里探出头来去够小几上的茶盏。
最开始够不到,她又往外一点,这才将茶盏拿到手,林笙笙慢慢喝了两三口后放好茶盏,重新躺回床帐内。
团花帐子簌簌晃了一会又归于平静。
谢辞昼收回目光,脑子里尽是林笙笙方才伸长手臂够茶盏时的模样,分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偏偏那么招人喜爱。
他与林笙笙已经错过前世,他不想再错过今生,更不想错过往后的生生世世。
“姑娘,您睡下了吗?朱掌柜那边出事了!”白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笙笙几乎跳下床,“出什么事了?先前叫哥哥安排的几个人可安排好了?”
白蔻推门进来,“安排好了,可是如今,朱掌柜不肯,求您放过她丈夫呢。”
林笙笙攥了攥拳头,“妧儿呢?”
“才被她爹绑了放进小轿,就被咱们的人救下了。”
“好。”林笙笙定了定心神,“帮我穿衣裳,我去一趟。”
“姑娘,都这么晚了要不然奴婢带着些人去一趟罢。”
林笙笙摇头,“我亲自去。”
穿好衣裳,林笙笙推门往外走,谢辞昼忽然大步走到她身旁为她披了一件薄衫。
“夜里凉,披上一件。”
林笙笙侧首,只见谢辞昼已然穿戴整齐。
不等她问,谢辞昼已经牵起她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罢了,大半夜的,我一个人领着些人也不方便,正好他跟着也能帮我摆摆谱。】
谢辞昼有些舒心。
朱玉家住在茶汤巷一处不起眼的一进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