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香楼来来往往许多高门贵女,瞥见谢辞昼后都先是惊讶后是与三两好友窃窃私语。
“不是说林家女入了谢府之后不受宠么?怎么还能出双入对呢?”
“我看谢家公子面色不善,恐怕是来问罪的罢。”
“可不是?放眼云京,可还找得出比林家女更大胆的么?自从几年前入了京便不安生,今日招惹瑛王,明日招惹徐家公子,又进了谢家门,听说闻将军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每日在外招摇过市,抛头露面,不得安生。”
几位捏着帕子掩嘴笑了笑,“我若是男人啊,我也看不上,长得好看又如何?”
一位穿着灰绿绸裙的妇人挤到几人中间,“借过。”
几名贵女一下子散开。
“走路不长眼吗?”
“没看见这里这么多人?为何无礼挤进来?”
周琼回首,嘴角勾了勾,温和一笑,“原是各家闺中小姐啊,恕我眼拙,看成了街角的长舌之人。”
几位贵女脸上一阵红,啐着要身旁的婢女上来撕周琼的嘴。
周琼步子大,走出宝香楼来到街上人多的地方,腕间金镯闪闪发光,将一身灰绿色衬得发亮,“几位姑娘怎的如此跋扈?招摇在外,不得安生,我若是男子,可看不上。”
有一位气得大骂,“你是男子又如何?凭何要叫你看得上!”
周琼点点头,笑道:“是了,凭何非叫我看得上?”
几位贵女回过味来,连忙唤回婢女,狠狠瞪了一眼周琼便快步走开,这点小事若是真闹起来,着实丢人,各自都是有家中长辈教习礼数的,自然知道背后嚼舌根是小人做派。
各自散去,宝香楼内依旧人来人往,想没发生过什么是的。
周琼看了一眼不远处越走越远的马车,心中畅快。
一点小小风波,林笙笙全然未觉,白蔻在马车外悄声同佩兰说了几句,佩兰闻言默了默,“从前是我狭隘了,总将周三姑娘当做大奸大恶之人……”
白蔻拍拍她的肩膀,“你没有姑娘那样神机妙算,但胜在机警,何必妄自菲薄。”
林笙笙白日看账本看得多,此时眼睛有些酸,她闭目养神,端坐在马车内。
谢辞昼正同马车外的元鸩说话。
“见枕欢一面?”他冷笑,“他也配。”
元鸩道:“前些日公子命属下跟着二小姐……她……她不仅见了肃王还又约见了一次,下次见面应该在三日后。”
似乎早有预料,谢辞昼点点头,“她不想嫁给胥无凛,自然是盼着胥无凛死的。”
“去告诉胥无凛,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别再打枕欢的主意,若是老老实实吐露实情,我兴许愿意暂时保他一命。”
元鸩得令前去。
林笙笙听了许多,忽然道,“你低估了枕欢。”
谢辞昼回首看她,似是听不清,稍稍往林笙笙身边挪了挪。
二人衣袖的料子摩擦着。
林笙笙睁开眼,看着他,“见胥无凛最后一面,或许能叫枕欢更放得下,也能叫胥无凛吐出更多消息。”
谢辞昼目光未从林笙笙脸上移开,忽然温声道:“别动。”
林笙笙被他的目光钉住。
谢辞昼缓缓靠近,近到林笙笙看得见他眸子里映着的她自己。
她稍稍往后退,脊背抵着雕花木板,硌得她骨头有点痛,退无可退,谢辞昼仍肆无忌惮欺身向前。
林笙笙忍无可忍,伸出手推谢辞昼的胸前。
【不许亲我!】
与此同时谢辞昼快速伸出手,微凉指尖从林笙笙脸颊上略过,然后身体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到一边。
“有一根睫毛,掉在你脸颊上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唇色更白了一分,一只手捂着方才被林笙笙推过的地方,那里是尚未愈合的伤口,此刻已然渗出血,另一只手伸到林笙笙面前,戴着白玉戒的漂亮食指的指尖,躺着一根微微蜷曲的长睫毛。
“……”林笙笙又气又无奈,“拿一根睫毛而已,靠这么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