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晞条件反射地抹了把脸，站得笔直："裴奶奶好。"她瞥见自己沾满焊锡的工作服，悄悄把袖子往下拽了拽。
老太太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个青花瓷纹的保温盒："给你带的早饭。"
盖子揭开，香气瞬间攻占整个实验室——是城西"鼎泰丰"的蟹粉小笼包，皮薄如纸，能看见里面晃荡的金黄汤汁。
晏临晞眼睛"唰"地亮了，这是她每周日必点的外卖。
"您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小沉说的。"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摆好筷子，"他连你爱吃哪家店、要配镇江醋都知道。"
老太太自来熟地拉了把转椅坐下，拐杖横在膝头："听说你用游戏手柄操控导弹？"
"呃，偶尔。。。"晏临晞心虚地瞥了眼角落里的PS5手柄——那确实是她的导弹控制系统备用装置。
"干得漂亮！"老太太突然拍案，吓得林小满差点跳起来，"当年我们在延安，还用算盘搞密码破译呢！"
接下来的半小时，老太太从量子隧穿效应聊到石墨烯军工应用，甚至准确指出了晏临晞最新论文里的一组数据误差。
"您懂量子力学？"晏临晞的筷子悬在半空。
老太太轻描淡写地整理了下珍珠袖扣："五十年代留苏学的。"转头对警卫道，"把我那本《量子场论》笔记拿来。"
泛黄的笔记本摊开，内页全是手绘的费曼图和密密麻麻的俄文批注。扉页用钢笔写着日期：1957年11月4日——正是苏联发射人造卫星那天。
晏临晞肃然起敬，这笔记比所里大部分教材都专业："您才是真大佬。。。"
"老啦。"老太太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说正事，你觉得我家小沉怎么样？"
晏临晞刚入口的豆浆差点喷出来。
老太太趁势逼近，翡翠吊坠在两人之间晃悠："别装傻。那孩子从小心思重，八岁他妈走后就更不爱说话。"她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直到前阵子——你看。"
照片里是裴御沉的侧脸，罕见地带着丝笑意，背景赫然是T7实验室的操作台。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日期显示两周前的凌晨三点。
"他爸走那年他都没哭，可上周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老太太突然板起脸，完美复刻孙子冷峻的表情："嗯"。
晏临晞耳朵瞬间红透。监控屏幕前，张毅默默关闭了实验室的监控系统。有些画面，确实不适合留存。
正当气氛微妙时，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
裴御沉大步走进来，军装领口还沾着晨露，呼吸略显急促："奶奶！您怎么不打招呼就——"
"就什么？"老太太瞪眼，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我来看看未来孙媳妇有问题？"
裴御沉耳根瞬间通红："她不是。。。"
"不是什么？"老太太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张"偷拍睡颜照"，"那你偷拍人家睡觉？"
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裴御沉喉结滚动了下："。。。工作照。"
"工作照？"老太太冷笑，突然切换俄语说了句什么。裴御沉脸色微变，同样用流利的俄语回应。
两人语速极快地交锋几个回合，最后老太太得意洋洋地切回中文："你俄语退步了，重音都错了。"
晏临晞目瞪口呆，她只听懂最后一句里的"квановаязапуаннось"（量子纠缠）——这老太太居然用专业术语怼自己孙子？
老太太临走前，从手腕褪下个翡翠镯子。那镯子通体碧绿，在灯光下像一泓凝固的湖水："拿着，裴家传给媳妇的。"
晏临晞慌忙推拒："这太贵重了！"她听说过这镯子——民国时期用整块缅甸老坑玉雕的，据说能买下半条金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