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张鸿就醒了。
院子里,昨夜处理野猪留下的肉腥味还没散尽。
他手脚不停,将分割好的肉块用干草仔细裹缠,分作几份,自家吃的留足,剩下的准备挑去县城换钱。
最大最肥的那块后臀尖,他单独放在一边,这是给隔壁李婶的。
云娘不知何时也醒了,悄没声地站在屋门口,看着张鸿忙活。
一夜过去,相公给她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醉醺醺、输红了眼的赌鬼。
他现在做事利索,话不多却有种让人心里踏实的感觉。
“相公,我帮你。”云娘小跑过来,想伸把手。
“不用,你看着就好。”张鸿把肉块用藤条捆扎结实,固定在拖橇上,“在家把门把好,我去去就回。”
云娘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补了句:“相公,路上慢点。”
张鸿顺手拿起装酒的葫芦,又把昨天康麻子掉的那把匕首往腰里一别,这才拖着沉甸甸的猪肉,往村外走。
路过李婶家,他把那块肥瘦相间的后臀尖轻轻放在柴门边。
恰好李婶推门出来泼水,看见张鸿和那块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笑开了:“张鸿,你这是干啥?太客气了!”
“应该的,谢李婶的叉子。”张鸿笑了笑,不多话,拖着拖橇继续往前。
村里起早的人看见张鸿拖着这么多肉出村,免不了一阵指指点点。
“嘿,真去县城卖肉?”
“这小子,昨天走了什么运?”
“看着吧,就算卖了钱,还不是转头就送进赌场。”
张鸿权当没听见,脚下不停。
拖着上百斤的猪肉,山路难走,紧赶慢赶,到了县城,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县城可比七河村热闹多了,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吃食、牲口和汗水的味道。
张鸿没急着吆喝,先在市面上转了转,心里估摸着价钱,然后找了家门面最大的肉铺,把拖橇往门口一放。
“掌柜的,收野猪肉不?”
肉铺掌柜是个挺着肚子的胖中年,抬眼皮扫了张鸿一下,又瞅了瞅拖橇上的肉,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野猪肉看着倒新鲜,分量也不少。
“收是收,”掌柜的不紧不慢地说,“就是这野味,价钱上不去,腥膻味重,收拾起来也费事。。。。。。”
话里透着压价的意思。
张鸿也不急,伸手解开藤条,露出里面纹理清晰、肥膘厚实的猪肉。
“掌柜的看看货色。刚从黑山打的,正经的黑毛猪,不是那些瘦得脱形的山货。”
他指着肉上的膘,“您是行家,好坏一看便知。价钱公道,我就卖;不公道,这县城肉铺也不止您一家。”
张鸿说话不卑不亢。
掌柜的凑近仔细瞧了瞧,又伸手按了按肉的弹性,心里有了底。
这肉确实是好货,看这年轻人的样子,也不是个能随便糊弄的。
“行,小兄弟爽快,”掌柜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十五文一斤,你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