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栀为他忧心,裴珩只把眼神投向进宝,质疑是他故意将这些话说给月栀听。
进宝忙躬身解释:“公主担心皇上,来的路上问奴才有关皇上的事,奴才才多嘴说了几句,至于段将军那事,是他在宫门口察看公主的马车时,同公主说了两句。”
闻言,月栀便知道裴珩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有空分神去问责进宝公公。
不悦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若不想要我知道你的事,便别再叫我进宫,省得你为这几句话还要问责于人。”
“皇姐这是说哪里话。”裴珩慌了神,“朕只是不想你太担心朕。”
月栀心中叹息,她倒是不想再为他担心,可十多年的感情在这,岂能说改就改。
御膳房的太监送了晚膳过来,丰盛的摆了一桌子,二人进入正殿一同用膳。
“皇姐尝尝这个鱼,秋日正是鱼最肥的时候。”裴珩为她夹菜,将鱼刺挑干净才放进她的勺子里。
月栀看不清东西后,未免叫人喂食的尴尬,便不用筷子,只用勺子吃。
大块的鱼肉比勺子还大,她咬了一口,果真鲜嫩无比,入口滑软,只淋些许香油酱油便很有滋味,忍不住点头称赞。
“这鱼真好吃。”
看她吃的满足,裴珩就高兴,乐此不疲的为她挑鱼刺,又偷偷让人去御膳房传话,再蒸两条鲜鱼来。
月栀在府中独自用饭,从未觉得公主府里的东西比原先家里的吃食强多少,原先以为是裴珩厨艺精湛,做的饭菜别有滋味,这会儿渐渐察觉,似乎是两人一起吃饭,才越吃越香。
心中久违的感到温馨适意。
“别只给我夹菜,你也好好吃。”月栀感觉自己都快被喂成小猪了。
“朕吃着呢,吃的比皇姐多的多。”裴珩这次没说谎,被心火灼的不怎么好的胃口,今日倒缓和了很多,和她一起吃饭,吃什么都香。
两人吃的饱足,饭后,裴珩扶着月栀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夜风渐冷,两人只走了两圈便回到太极殿,月栀不说要走,裴珩也默契的不提宫门即将落锁之事,邀她进寝殿,念诗文给她听。
殿内烛火通明,窗外秋风寒凉,青年在烛影中执书卷踱步,回身望坐在桌边温柔看他的女子,眼底写尽满足。
一如往日的秋夜让他躁动的心短暂的平复下来,因她在自己眼前,便不再有不安。
一卷诗文念完,两人皆有困意。
裴珩放下书卷,走到月栀面前,在他面前半跪下身,微笑着看她,“难道今天是朕的生辰吗,皇姐竟然陪朕这么久,是不是要亲眼看到朕入睡才放心?”
意料之外,月栀点了点头,“你肩上担着整个大周,总睡不好可不成。”
说着想起什么,眉眼间化开温柔,“你十岁出头那年跟我分床,头几天也是夜里睡不好,你要强不肯说,还是我晚上起夜,怕你睡不着,到你床前拍着你的后背哄你睡熟,一连哄了半个月,你才睡安稳。”
裴珩有些脸热,不知羞耻的开口:“若皇姐像小时那样哄朕,或许朕就能睡得安稳了。”
在他期待的注视中,她细密的眼睫如同蝴蝶展翅,轻轻垂落,点了点头。
裴珩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霎时间嘴角弯起,笑着扶她起身,请她坐到床沿去。
平日里需要人伺候脱下龙袍,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随意解了外衣,躺到床上去,像日思夜想的那样,翻身靠在她腿侧,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心绪宁静。
月栀坐在床头,轻拍年轻帝王的后背,因着看不见,也没觉得这般作为有多不合礼数,只觉得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无论长多大,都还会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听他呼吸渐稳,她随意提起,“下个月的二十六、二十八都是嫁娶的好日子,你说,我该选哪一天成婚的好?”
裴珩睁开眼睛,平和的眼底染上一丝躁动的忧伤,长吐一口气。
“二十八吧,多两天时间准备婚仪。”
月栀垂眸,腼腆道:“我想着驸马还在翰林院修书,官职不高,梁家又不是爱张扬的门户,且我眼睛到时难以好全,便不想把婚仪办得太大,也能节省些银子,你觉得如何?”
“都按你的意思来,朕只希望你能幸福。”裴珩缓缓闭上眼睛。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空虚寂寞给月栀平添烦恼,成婚了又如何,只要她能像现在这样偶尔进宫来陪他一会儿,他就满足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还是他一个人的。
他伸手抱住她的腿弯,明显感到这触碰惹得她身体一紧,只僵硬一瞬,快又恢复了正常。
月栀无奈轻笑:“我来哄你好睡,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
裴珩不语,默默将她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