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可以让我独自配药,却偏要拉上你,就是有意敲打你,你敢在这上头动心思,第一个没命的就是我,你没有九族可牵连,难道不担心那药会对公主的身子有损?”
他苦口婆心,“若不是公主重用,你一小小医官哪能有如今的待遇,即便被杖责,皇上都没让你自生自灭,还安排了太监来照顾你,衣食不缺。皇上本性不差,只是一时走了歪路,你身为臣子,该记得公主的知遇之恩,更该记得皇上的不杀之恩。”
“既让咱们配药,咱们就配好药送过去就是,阳奉阴违,只会害了彼此。”
谆谆教导下,苏景昀只得叹了口气,搁下了这念头。
等到院判走后,他却想到了另一重。
皇上不只是想借这件事敲打他,更是放钩钓鱼,一旦那药不是坐胎药,皇上就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剜除月栀身边唯一知道真相的心腹。
这想法让他脑袋一震,不敢再想。
公主府里哪还有一个能她相信的人,自己要养好伤,回到她身边,至少不让她在这场谎言中孤身一人。
*
梳妆台前的铜镜中映出交错的衣衫,青年自身后为女子戴上珍珠雕花金步摇,指尖缓缓拂过珍珠流苏,落在她侧颈。
圆房已过五日,驸马仍同她难舍难分。
夜夜欢好解不了他的燥热,馋得像只饥渴的野兽,只眼下一会儿梳妆的功夫,轻柔的吻又落在了肩上。
“咱们该出门了,晚些该赶不上新娘入府的时辰了。”
入冬前尽是好日子,今日陈家大办婚仪,迎娶郡主沈娴。
月栀受到了陈家邀请,想着白日无事,也想去陈家宴席上尝尝未吃过的新鲜菜式,便应了下来。
月栀扶着桌沿要起身,裴珩忽从背后环住她,下颌轻抵在她肩上:“急什么?”
能不急吗,他本该在吏部上值,为了陪她去陈家赴婚宴,特意告假半日回来……听他声音低哑,手脚也不老实,可别将这半日时光又耗在了床笫之间。
裴珩看着她不让她起,打开妆奁里的胭脂盒,指尖沾了些茜红色膏体,轻声念,“为夫为你添妆。”
说罢,指尖往她唇上点。
坐在镜前的女子乖顺温婉,感觉到唇上炽热的指尖,不知联想到什么,羞涩的垂眸,细密的睫毛低垂下来,如同落在一双花间的蝴蝶。
那抹红均匀的抹在她唇间,为她淡雅轻柔的美貌增添一抹艳色。
月栀转头抬起脸看他,即使眼中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也要蹙着眉同他娇嗔,“妆也添完了,驸马该随我出府了吧。”
只听青年欣喜的轻叹一声,熟悉的气息逼近到面前,轻轻吻了下她的唇。
唇瓣染上她的颜色,裴珩满足的勾唇一笑,舌尖舔了舔还带着他气味的香甜口脂,满意的看她脸颊熏红。
“好了,咱们走吧。”
他微笑着搀起她,一路将人送到门前,才将她交到婳春手里。
裴珩没有跨出大门,公主府门前停着的两辆马车将路上行人的视线遮挡,婳春扶着月栀坐上第一辆马车,第二辆马车里,是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梁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去,越走越远。
裴珩心中窝火,也不得不让梁璋出面去应付筵席,毕竟他是记录在官册的驸马,而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没名分的人”。
他感到焦躁,眼下却没有解决掉人也解决掉问题的好方法。
回到府中,程远过来禀报。
“回禀皇上,先前查到与城外刺客见过数面的那个女子,微臣在当年大皇子府上的奴仆名册中找到了她。
“据府中旧仆所言,大皇子在去年夏天到秋天之际宠幸过她几次,并没有给名分,仍以奴仆之身在府中伺候。”
“皇上下旨抄家后,她被一户人家买去,奴籍仍落在那户人家中,人却住在一个小宅子里,身子似乎不大好,没有生计来源,却不愁吃穿,身边还有两个婢女伺候。”
程远呈上口供、奴仆名册等证据。
裴珩拧眉,“派人盯着那个宅子,既有人要养着她,又怎么会不去看她。”
“是。”程远退下,着人去办事,
时间回到昨夜,已被查到的宅子里,女子柔弱无骨的依偎在男子怀中,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郎君即将娶妻,便不要再往意柳这儿来了,夫人知道会怪罪的。”
“意柳已是残破之身,怎敢奢求郎君长情永伴,只盼郎君与夫人婚姻美满,子孙绕膝,奴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