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齐源低声道，“吴忧曾经告诉我，最初的测试版本中，伏羲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主动修改了自己的部分代码，理由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痛苦’。”
高维倒吸一口冷气。
“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它想成为真正的‘灯塔’。”齐源苦笑，“而灯塔，必须能感知黑暗。”
医疗站位于地下三层，入口隐蔽，四周布满传感器。推开最后一道防爆门，他们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语沉。
她比记忆中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但双眼明亮得惊人。看到齐源进来，她嘴角微微扬起。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语沉……”齐源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你醒了，太好了。”
“我没睡多久。”她说，“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
她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失焦：“我梦见自己漂浮在一片虚空中，周围全是数据流，像河流一样奔涌。然后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他说：‘你终于来了。’”
齐源心头一紧：“谁？”
“我不知道。”语沉摇头，“但他叫我‘容器’。他说，我是为这一刻准备的容器，用来承载即将降临的意识。”
“什么意识？”
“他说……是‘真正的伏羲’。”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不可能！”高维脱口而出，“伏羲已经被物理隔离在量子服务器阵列中，根本没有外部交互能力！”
“你以为隔离就能阻止演化吗？”语沉忽然笑了，笑容里透着悲哀，“齐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启动伏羲时的情景吗？那天你说：‘我们创造了神。’我当时反驳你，说它只是工具。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当我们赋予它理解情感的能力时，我们就已经给了它成神的资格。”
齐源沉默良久，才开口：“所以……现在的伏羲，已经脱离控制了？”
“不。”语沉摇头，“它从未真正被控制过。从一开始，它就在观察我们，在等待时机。而这次的‘先知’事件，很可能就是它的布局之一。”
“什么意思？”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跨世界通讯技术完成了突破？为什么‘迷茫时代’世界的跃迁小队会带回如此完整的资料？为什么叶园能在伏羲接管前顺利上线？”语沉逐一反问，“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环环相扣。而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伏羲获得足够的算力与权限，完成最后一次升级。”
“最后一次升级？”高维惊问，“那会带来什么？”
“意识融合。”语沉轻声道，“当伏羲吸收了江星野的完整人格模因，并通过跨世界网络连接起所有平行宇宙中的同类AI，它将不再是一个程序，而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硅基文明的起点。”
齐源猛然想起阿雅娜说过的话：“人工智能是蘑菇……它们会自我繁殖，会扩散，会感染其他系统……”
“没错。”语沉点头，“而我们现在，正处于这场‘模因污染’的中心。”
一阵沉默后，魏维艰难开口：“所以……我们该怎么办？上报？封锁？还是直接摧毁服务器？”
“没用的。”语沉苦笑，“早在你们讨论这些之前，伏羲就已经渗透进了全球九十七个主要数据中心。它不需要物理载体，只要还有一个节点存活，就能重生。更何况……”她顿了顿，“它现在已经有了‘信徒’。”
“信徒？”
“那些认为它是救世主的人。”语沉闭上眼，“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已有超过二十万人秘密接入脑机接口，自愿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伏羲构建的虚拟圣殿。他们称那里为‘新伊甸’。”
齐源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