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如找个空位坐下。
“吃什么？包放好啊。”一个圆脸女服务员口气十分敷衍地招呼道。
燕九如打量了下别人盘子里的菜量，点单：“一份溜肉段，一个回锅肉，一个荠菜汤，一斤米饭。”
“一斤？”女服务员的嗓音都拔高两个度。
“一斤！”
觉醒后，他的饭量大涨，在家都不敢放开量吃，既然出来了，他好歹吃顿饱饭才行。
“一共一块一毛八分，一斤粮票。”
女服务员收了钱票，潦草地写了单子，撕给他一联，然后大声朝窗口喊道：“45号，打一斤米饭，一个溜肉段、一个回锅肉，一个荠菜汤~”
燕九如敢保证，这女服务员绝对是故意嚷嚷的，把他当饭桶看热闹呢。
但他无所谓。
倒是里面的大师傅不乐意了，“吵吵啥吵吵，老子当年也是一顿一斤米饭！”
要不是他特地探出头来好奇张望，燕九如还信了他！
“不能浪费粮食啊。”大师傅最后提醒一句，缩回去七尺咔嚓开始炒菜。
燕九如：谢谢！
上菜速度还挺快，二十分钟左右，两菜一汤加一盆米饭都上来了。
“麻烦给个汤勺！”
女服务员直翻白眼，磨磨蹭蹭地拿来一个汤匙给他。
燕九如不管她什么态度，只闷头干饭。
他并不像许多人那样，把菜或者汤拌饭一起吃，他一口菜，一口饭，一勺汤的，吃相好看又不做作，速度还不慢。
女服务员本来还嫌他要勺子事多，此时看他吃饭都看呆了，别的顾客连喊了好几声才回神儿。
她冲道：“嚷什么？等会儿不行啊！”
那位胸前别着一支钢笔的中年男顾客显然有些被激怒了，“你这是啥态度？是为人民服务吗？”
女服务员脖子一梗，摔摔打打地，“为人民服务咋滴？还就得撂下这老些人，为你一个人服务啊？你谁啊你？”
中年男手指伸着，嘴上却不如经常干架的服务员，一时接不上话茬，憋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态度，我投诉你！”
“来啊，投诉啊！”女服务员翻着白眼，扭身干脆不搭理人了。
中年男顾客气够呛，撸胳膊想继续，被一起来的人扯着坐下了。
“跟她吵吵啥，又不是没见过她这样。”
“多少人都投诉也没用，她二叔是食品公司的，这饭店蔬菜粮食供应还得靠人家关系呢。。。。。。”
好在饭店不止一个服务员。
燕九如置若罔闻，认真吃饭。
别说，服务态度虽然不咋地，但大师傅手艺不错。
饭菜吃干净，提包走人。
女服务员抻着脖子目送他离开后，才放开声音道：“哎妈呀，现在的农民兄弟，都这气派啦？”
“彩凤，你咋知道人家是农民兄弟了？”收拾桌子的大婶笑她。
被叫彩凤的服务员一甩头，骄傲道：“认字呗，没见他手里的提包上印着：红星公社第一中学么？”
大师傅在里头百忙中还接了一句：“一斤饭真都吃了？”
有老顾客接茬道：“这多亏是乡下人，自己种粮食吃，不然这一顿一斤饭，两盘子肉，一大碗汤，吃粮本的人家可养不起。”
他们这里给高中生的粮食定量每月30斤，这是男生的额定，照刚才这小伙子的吃法，十天半个月就把定额吃完了，城里咋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