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融啧了一声：“……你这么说，我没办法回答你了。”
在这样冰冷的车厢，夜色安静流动着，甘融伸手按住尔伏的肩，这是个对视的状态。
她眼睛一眨不眨，手也顺势将将环绕尔伏的后脑，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侧，从他腰后豁然出鞘——
影藏着沉重呼吸的怪物，与收敛着长刀锋利破空声的甘融相接，发出争鸣之声。
雪白的刀光照亮了从车厢外猛扑过来的狗人，虽然它把尖牙和利爪都掩藏起来，但甘融依然能感觉到那潜藏在肌肉深处的巨大咬合力。
刀面深邃，映出甘融半张肆无忌惮的脸，惊艳得尔伏刹那一刻，听到了自己振翅欲飞的心跳声。
“第20个。”甘融慢条斯理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下辈子不要再和我见面了。”
她收刀，挑眉，抱着肩膀瞧他：“那你就跟好了。”
这是她救他的第二次。
“我完了。”尔伏低声道。
他捂住自己热烫的脸，血管剧烈跳动一下，默默想。
我完了。
甘融一刀劈开了我的基因锁。
“不是？砍到你了？”
她摩挲着虎口的小小拉伤，心想自己实在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那你当好治疗行吗，毕竟熵这东西太难控制了，科学一点来说你这完全就是跟全世界对着干……”
尔伏垂眸。
基因锁是圣殿已经被禁止的技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最开始，出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你还会记得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一段时间后，你会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你以为那是熬出了头。
你不需要身体，不会感知到受伤，和机器唯一的区别就是，机器会报废，你不会。
实际上你正在处于低血糖、头晕、呼吸微弱、生命体征减少的透支状态。
刺痛和钝痛就像蚂蚁，一点点啃咬撕扯尔伏皮肤，然后密密麻麻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开始处于幻听状态。
“一个人没有情绪，就少了一层苦难。”
“你的大脑开始将某个人与安全、刺激和世界的链接三者联系起来。轰隆一声，产生爱的错觉。”
“那一声降临的时刻，你的基因锁就会被解开，你完了。”
小小的尔伏跪在威严肃穆的蔺加三身前，她这么说，他就这么听。
尔伏生来即被植入基因锁。
甘融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她看见尔伏哭了，伸出手去给他拭泪，对方发丝有些凌乱，露出两个柔软的发旋来，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男的，脆弱起来真是太脆弱了。
不就说了两句……甘融下次不说了还不行吗……但毕竟是她搞哭的人，她要负责。
“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吧，到底那句话戳中你肺管子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甘融低声下气，哄他，“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
这话说着好像不大对劲啊。
甘融又问：“我错了，你也懂事点，我们俩各退一步行不行啊。”
好诡异啊。
这搞得好像她们有什么情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