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海岸，风中隐约能闻到咸腥的气息，游人也渐渐比城中心密集。
穿着泳衣的小孩抱着小鸭子泳圈尖叫着兴奋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褚嘉大概想要缓和气氛，绞尽脑汁和他开始一个新的话题：“其实你能跟我说刚刚那些话，我觉得很高兴。”
又顿了顿，问：“那个……我们交往时间也不短了，我可不可以叫你阿凌？”
岳清凌没回答。
他想，褚嘉是个笨蛋，这样都不放弃。
他明明只是个出行只能订经济舱委屈他的穷鬼，还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借题发挥，不顾褚嘉的情绪。
为什么这样都不放弃？
分明是褚嘉自己说，他和他们没区别，既然这样，自己愿意做他体贴的情人，他为什么又觉得不满意？
当然。
褚嘉很奇怪，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明明是他处心积虑的靠近，从旁人那里得知褚嘉喜欢的类型，蓄意伪装勾引，是他算计良久，想成为对褚嘉来说和别人不同的存在，是他明明早就仰望期冀，还故意吊着不同意，是他痴心妄想，以为这样就能让褚嘉因铭记得不到的滋味对他钟情。
但是事到如今，他算计得逞，分明应该高兴，为什么又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褚嘉的爱意？
难道扮演虚伪，也就真的变得虚伪？
穿过两条街区，他们往前走，建筑渐渐在身后离他们远去，海浪拍打白沙湾，夕阳将落未落，半轮坠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浪里。
浪也被染成橘色。
岳清凌问：“为什么觉得高兴？”
褚嘉愣片刻，明白过来他是在继续刚刚的话题，虽然还是没回答他最后的问题。
“因为，我不想你总是迁就我。”褚嘉想了想，认真回答，“虽然你不说，我还是感觉的到，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你第一次恋爱，为什么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平常你从来不发表意见，不谈自己的想法，我一试图和你交流，你就转移话题，你也不和我生气，刚才是第一次，我觉得这样才正常，你肯对我说你真正想的，这是好事。”
他顿了顿，似乎很犹豫，但还是问：“你是不是因为那笔钱，所以觉得我们是那种关系……”
“哪种？”岳清凌明知故问。
“……”褚嘉莫名说不出包养两个字，只好换个词，“情人。”
岳清凌问：“难道我们不是？”
褚嘉：“当然不是！”
岳清凌神色平静：“原来你是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当初你告诉我你从未苛待过任何情人，我以为这是你在预先和我打招呼，让我别想太多。”
褚嘉这才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认真想和你在一起，跟别人都不一样，当然不算情人。”
想了想，又重复：“不算情人，是恋人。”
岳清凌俯视，褚嘉仰视，两人目光相遇。
褚嘉柔软的卷发被海风吹开，在风中轻轻的拂动，那张平时总有些倦懒的娃娃脸因露出光洁的额头而显得倔强。
褚嘉眼里全是他。
岳清凌想，他如果也像褚嘉一样有良知，现在就该拒绝，坦白一切，承认自己的卑劣，然后告诉褚嘉，他看走了眼，他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好人。
但他听见自己说：“好，那你永远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