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意眠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涂白的厌恶刺到了,他视线巡视着涂白的脸,就在涂白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凑近,涂白来不及躲,只听见对方小声道:“喂,你是不是喜欢阙观啊?”
涂白一怔,接着像是应激反应一样,整个人从脚趾头缝到头皮缝开始起鸡皮疙瘩,一阵恶寒袭来,他彻底被恶心到了。
“你胡说什么?”涂白瞬间拉响警报,连退好几步,如果不是有墙挡着,估计都要钻进隔壁会议室,他愤怒低吼:“你是不有病?!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恶心死了!!!”
被碰了逆鳞,涂白高度应激,和施意眠连面上都不想装了,看对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会传染的病原体。
施意眠倒是没想到涂白反应这么大,但毕竟被骂了,施意眠从小养尊处优,没被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更没有被这么嫌弃过,一时之间洋娃娃似的脸拉了下来。之前刚刚的调笑变成了冷笑。
“是吗?”他眉一挑,说出话火上浇油:“可你不知道吗?你长得就是一张喜欢男人的脸。”
涂白脸一下白了,他最喜不喜欢别人评价自己的外表,因为常常被冠上苗条、瘦弱、可爱、乖巧、女气等等这样的修饰词,而现在长相又这么直白和他最厌恶的同性恋挂在一起,他更炸了。
“你再说一遍?!”果真,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施意绵看着精致可爱,实际上恶劣至极,上一秒还无害,下一秒就恶毒得很,涂白拳头紧紧攥起,就等着对方开口时捶上去。
“我说得不对吗。。。我说你。。。”
“施意眠。”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是谢逸,他站在过道的尽头,不知道看了多久。
涂白瞪过去,凶得连他也恨上了,不过谢逸表情始终淡淡的,眼神平静:“无不无聊,走了。”
施意眠回神,他缓缓收回了脸上的冷意,扫过涂白生气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陡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地哼笑。
“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不喜欢男人,就离孟阙观远点。”语气中带着恶意的同情或者说是看好戏的讥讽。
说罢,他没再和涂白掰扯,转身跟着谢逸走了,留涂白一人站在原地,胸膛一起一伏。
涂白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再学习了,停顿片刻后,他开始收拾书包。
这时,孟阙观回来了,手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两杯打满奶油顶的咖啡。
“我回来了,渴了吧,这杯给你。”孟阙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涂白收拾书包,不解道:“怎么了?不学了吗?”
涂白不说话,手里的一支笔不听话,盖子怎么都合不上,他索性放弃,动作粗暴地把笔塞进笔袋里。
察觉到了涂白心情不好,孟阙观没有再多说,也收拾书包,然后跟在涂白后面,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回到宿舍的时候,涂白忍不住了。
“你老是跟着我干嘛啊?!”他把书包丢在自己的桌子上,转身叉腰看着孟阙观,显然他被气得不轻,眼皮嫣红,唇紧紧抿着,中间缀的一颗唇珠发抖,裸露在外的皮肤毛细血管也被气了出来,全身上下都粉,跟兔子一样。
孟阙观看着涂白的全身,脸上露出无辜又担忧的神情:“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涂白胸膛大喘息,瞪着孟阙观,他不明白,明明孟阙观长得比自己还女人,他们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会喜欢男人,他、他长得有那么。。。。。娘吗?
涂白不想说出这个字,可一想起来,话还没说出口,眼圈更红了,眼睛里全是水液,眨一眨就要落下来。
“我、我长得有那么像同、同性恋吗?”涂白站不稳,索性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边,他问自己,脸却仰着,看站在面前的孟阙观,又像是问他。
“怎么会?”孟阙观大惊,他摇摇头:“你很有男子气概!坏人都会怕你!”
涂白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懦弱,但他是泪失禁体质,于是不得不用手抹掉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但用力太大,脸颊都要破皮了。
孟阙观盯着他脸上的潮湿与红嫩,片刻,缓慢俯下身子,阴影一点点过渡到涂白的身上,涂白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忙着发泄情绪,只在模糊的泪眼中看到孟阙观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唇。
“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涂白咬牙切齿,恨不得去杀人,他把这一切都怪在了孟阙观的头上,要不是对方交友不慎,自己也不会被侮辱!
“谁?”
“是你的好朋友施意眠还有。。。。谢逸!”涂白直接发起连坐。
片刻,孟阙观气愤的声音从涂白头顶响起:“他们简直太过分了,我竟然不知道他们这么说你!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涂白点头,他更觉得委屈了,他不是不能承受恶意,而是不能承受被冤枉成同性恋的恶意,涂白攥着的拳头发白,现在他已经对于围在孟阙观身边的一众男的,没有一点好感了。
他猛地抬头:“所以你现在知道谢逸他们的真实面目了吧?这样的人,你可千万不能和他和好!”都到这个份上了,愤怒之余,涂白还不忘给谢逸泼脏水。
孟阙观很听他的话,连连点头,涂白想要去看他的表情,结果眼前模糊,只看见对方抿成一道血线的唇,应该也是很生气,于是终于放下心来,埋头专心在心里咒骂。
阴影中,孟阙观眼睫微垂,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收敛,他看着面前男生缩在在床边,浑身哭战,埋头露出的后脖又湿又粉,发丝粘在上面,像小鱼尾巴,骨骼又轻又脆。
刚才被涂白以为气愤的唇,只需要一点弧度,血线就变成了一抹弯刀似的笑,他笑着,默不作声,仔细观察欣赏着面前忙着哭泣咒骂的男生。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孟阙观想,图书馆顶楼的视野还是不行,刚刚在那里看的,就没有现在近距离看得清晰。
啧,原来哭的时候也像只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