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用了六十年才明白??秩序不该建立在沉默之上。”
话音落下，整座废墟的地基开始发出微光。根须缠绕的机柜中，一台老旧主机竟自主启动，风扇转动，硬盘读取，屏幕亮起：
>**“欢迎回来。您有9，872条未读回应。”**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第一条。
视频画面中，年轻的自己站在讲台上，正准备宣布“静默协议”实施令。突然，一个小女孩冲上台，抢过话筒大声说：
>“爷爷，问题不会破坏秩序，沉默才会！”
那是他孙女，早在二十年前死于一场意外。可此刻，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眼神明亮如初。
老者捂住嘴，老泪纵横。
他知道这不是真实影像，而是系统根据记忆重构的场景。可正因为如此，才更痛彻心扉??那是他曾亲手抹去的可能，是他用权威压制的真相。
他缓缓坐下，一五一十读完了所有回应。每一条，都是当年被拦截、被删除、被遗忘的提问；每一个，都来自一个曾渴望被听见的灵魂。
直到最后一则：
>“您后悔吗？”
>??来自匿名用户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终于拿起笔，在随身携带的纸上写下答案：
>**“悔。但我更后悔的，是花了太久才敢承认这一点。”**
写完，他将纸折成一只小船，放入乌溪河。河水静静载着它漂向远方，途中竟引来一群萤火虫环绕飞行，宛如护送。
春天再度来临。
钟楼迎来了千年钟祭。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齐聚乌溪河畔，带着他们的疑问、遗憾、希望，折成纸鹤，投入陶瓮。阿禾站在钟下，手持铜铃，面向人群。
“今天我们不求答案。”她说，“我们只求继续提问的权利。”
她举起铃，轻轻一摇。
叮??
钟声响起，穿越云层，触及火星轨道上的探测器，激活南极冰洞的问木，唤醒海底的珊瑚铃园，震动每一颗曾做过“芦苇荡之梦”的心灵。
全球两千三百一十六人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他们看见星辰移位，排列成一句古老箴言：
>**“问，则存。”**
而在宇宙深处，某颗遥远的行星表面，一座由水晶构成的钟楼悄然浮现。它的形状，与乌溪河畔的那一座，分毫不差。
风起了。
纸鹤纷飞，如雪般升腾。
黑猫跃上钟顶，尾巴轻甩，仿佛在说：
**“这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