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承诺要照顾一辈子的人,那个让他心乱、让他无奈、让他即使抗拒也无法彻底推开的人,如果真的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种夹杂着巨大失望和尖锐痛楚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
南山公馆。
黑色的轿车如同撕裂雨幕的利箭,猛地刹停在南山公馆外。
车轮溅起浑浊的水花,尚未停稳,后座车门便被猛地推开。
顾琛甚至等不及司机撑伞,便径直冲入了滂沱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西装,湿冷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但他浑然不觉。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是震惊,暴怒,苦痛,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切的恐慌交织而成的风暴。
他几步跨上台阶,用力按响门铃,急促的铃声在雨声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猛烈的风雨声。
顾琛的耐心早已耗尽,他抬起手,用力推向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
“吱呀——”
门没有锁!应声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白兰地气息和……某种隐约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混合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顾琛的心猛地一沉,不再犹豫,用力彻底推开了大门。
玄关处一片黑暗,只有客厅深处,靠近巨大落地窗的方向,透出一点昏黄而摇曳的光晕。
他大步穿过昏暗的玄关,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响,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当他踏入客厅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
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而就在那片光晕与窗外暴雨肆虐的黑暗交界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画架。
顾屿就坐在画架前。
他背对着入口,穿着一件早已被各种颜料染得看不出原色的衬衫和宽松的居家裤,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
他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凝视着画布,右手握着一支画笔,动作停滞在半空。
然而,让顾琛血液几乎冻结的,并非他在作画这个行为本身。
而是那幅画,以及……顾屿此刻的状态!
巨大的画布上,背景是浓重得几乎要滴出墨来的深蓝与漆黑,扭曲的线条如同挣扎的灵魂,勾勒出一种压抑而痛苦的基调。
而在画面的中央,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但那个人形,从胸口的位置开始,被突兀地,疯狂地涂上了一大片粘稠尚未完全干涸的……刺目的……鲜红色!
那红色是如此浓烈,如此具有冲击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诡异而湿润的光泽,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向外流淌着生命!
它霸道地覆盖着,吞噬了画中人的面容和身体,只留下边缘一些挣扎的,绝望的笔触。
而顾屿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