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狼狈不堪的自己，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渗出血丝。
物理的疼痛似乎稍稍转移了腺体的痛苦，但也只是饮鸩止渴。
他滑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平息，腺体的灼痛在极致的冷水刺激下，暂时蛰伏下去，留下无尽的空虚和冰凉。
顾屿挣扎着站起身，看着镜中那个眼神重新恢复死寂和冰冷的自己，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和头发。
他走回书房，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是顾氏股价的K线图，以及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
紧接着加密通讯界面闪烁了一下，是陆明轩发来的消息。
「第一阶段目标基本达成。顾氏海外医疗项目受阻，股价受挫，市场信心动摇。下一步，按计划进行？」
顾屿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复简洁而冰冷：「继续施压。放出风声，顾氏资金链紧张。接触他们下游的零部件供应商，抬高采购价，或者……直接买断。」
发出指令后，顾屿靠在冰冷的真皮沙发椅背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哥，这仅仅是个开始。
顾氏集团顶楼。
落地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空气闷热而凝滞，一场暴雨似乎在酝酿之中。
办公室内的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压抑。
顾琛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分屏显示着顾氏集团股价的实时波动曲线，以及陆氏集团近期的公开动向和部分被截获的，带有明显攻击性的商务邮件摘要。
“顾总，欧洲方面传来消息，我们谈了半年多的瑞士工厂，刚刚通知我们，他们收到了陆氏一份条件极其优厚的独家代理询价函，对方开出的预付金额……几乎是我们协议价的三倍。”
齐司明站在顾琛侧后方，手里拿着不断震动的平板电脑，上面是源源不断的坏消息。
顾琛背对着他，挺拔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但紧绷的肩线线条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陆明轩……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根本不像是陆家一贯稳扎稳营的风格。
除非……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或者，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在这场消耗战中拖垮顾氏，或者逼顾氏做出巨大让步。
是那个海外医疗项目的核心技术？还是顾氏集团某些他尚未察觉的、更致命的弱点？
顾琛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以及近期接触过核心项目资料的所有人员名单。
一种被来自暗处的毒蛇盯上的冰冷感，沿着脊椎缓缓爬升。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通知风险管理委员会、海外事业部核心负责人，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另外，让信息安全部主管立刻来我办公室。”
“是，顾总！”
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前坐满了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投影屏幕上展示着被陆氏狙击的几个关键项目和区域数据，红色的亏损数字触目惊心。
“……陆氏这次的攻击非常有针对性，几乎全部集中在我们投入最大、预期回报最高的几个海外医疗项目上。”
“他们的情报准确得可怕，就像是……有人把我们项目的底牌提前摊给了他们看。”海外事业部的负责人脸色难看地汇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