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由一栋旧厂房改造而成,空间开阔,充满了艺术气息和松节油的味道。
秦珩正在完成一幅巨大的抽象画,画布上浓烈的色彩和扭曲的线条交织,充满了某种压抑而强大的力量感。
“来了?”秦珩放下画笔,用布擦了擦手,递给顾琛一杯威士忌,“看你这样子,比我的画还像抽象派。”
顾琛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走到那幅画前,沉默地看着。
“有时候我觉得,你和阿屿,就像我这画里的两种颜色。”
秦珩走到他身边,看着画布,“一个极冷,一个极热,都固执地想要占据主导,谁也不肯退让,结果就是互相侵蚀,混成一团谁也无法分辨的混沌,看着都觉得累。”
顾琛的目光深沉,依旧沉默。
秦珩叹了口气:“阿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所以为的保护和界限,对阿屿来说,本身就是最残忍的伤害?”
“他就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明明最脆弱,却还要用最激烈的方式去靠近他唯一的光源。你每推开他一次,就等于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顾琛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玻璃杯壁传递着寒意。
“那我该怎么做?”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接受他?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和他名义上的弟弟……”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那不仅仅是丑闻,更是颠覆他尽三十年来所有认知和准则的禁忌。
“我不知道。”秦珩坦诚道。
“这是你们的劫,只能你们自己渡。但我只想提醒你,阿屿他……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他现在的状态,很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你再用力,弦可能就真的……断了。”
“断了”两个字,像重锤般砸在顾琛心上。
他想起顾屿在医院里自残的腺体,想起他昨夜离去时那万念俱灰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陌生的恐慌感,猝不及防地攫住了他。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一路烧灼到胃里,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我先走了。”顾琛放下酒杯,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带着一丝罕见的仓促。
秦珩看着好友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那幅混沌的画作上,喃喃自语:“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
……
南山公馆。
夜色浓重,山间雾气氤氲,将孤零零矗立在半山的公馆笼罩其中,显得愈发清冷寂寥。
顾屿没有开灯,独自一人坐在三楼露台的躺椅上,手边放着一瓶开了封的威士忌和一只空酒杯。
山下城市的灯火如同一条蜿蜒的光带,遥远而模糊。
夜风带着山间的湿冷寒意,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腺体的不适感在酒精和冷风的双重刺激下,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清晰。
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空虚和灼痒,伴随着对特定信息素近乎本能的、疯狂的渴求。
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颈后那道凸起的疤痕和其下隐隐搏动的腺体,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