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炽离开后，季晩就这么靠在急诊的休息室里闭目假寐。
同一时间，急诊室旁边的楼道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似乎刚从隔壁的特殊物种检查中心出来不久。
他头发微卷，一头灿烂的金色，像是藏在卫衣帽子里的小太阳，忍不住想揉一下试试温度。
只见他胸口的卫衣上面，还写着硕大的一排刺绣字：海洋保安巡逻中。
虞秋身形高大，脸蛋偏偏又像个高中生似的，好在上岸后发育得很好，穿衣显瘦的身材能看出被藏住的健身痕迹，这才避免了和小时候一样天天被人捏脸蛋说可爱的命运。
今天周末电梯排队人太多，他拿到检查结果就走了消防通道，准备从急诊一楼离开。
没想到偏偏这么巧，听力敏锐的某条鱼，隔着一道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交谈。
他就这么雕塑一样站着，听到自己期盼了多年的嗓音说了那些话。
说她想割掉腺体。
虞秋久久没有动弹，他手里还捏着一张复查证明，上面是他的心理测评结果。
直到手机震动，愣神的金发小鱼这才回过神看消息。
手机屏幕上有一个乌龟的头像在闪动：[怎么半天不接电话，乖崽，今天检查医生怎么说？]
虞秋慢慢回神，下意识点了一个鱼鱼翘尾巴的表情包，搜肠刮肚地模拟平常的语气：
[没问题的爷爷！医生说不用太多药，偶尔去心理中心聊聊天就好，本阳光小鱼已经下单了新的玩偶，相比于其他上岸的小鱼，我的状态已经很健康啦！]
屏幕照亮了和活泼的表情包截然不同的落寞神色。
碧绿的眼睛看着屏幕，有些走神。
他想说，爷爷，我好幸运，我碰见季晩了，她今年终于回了海珍市，我居然一次就遇到了。
他又想说，我好倒霉，一来就偷听到了自己以后再也不能靠近季晩的现实。
手指划到了一个鱼鱼大哭的表情包，虞秋最后还是没发出去，不想让爷爷担心。
他有些难过的想，怎么办，季晩已经讨厌海洋omega到打算割腺体的程度了，他要怎么达成自己的愿望呢。
偏偏他的心理诊疗证明上，皮肤饥渴症依旧没有痊愈。
他是一只爱撒娇的鱼，他靠近季晩，就会抑制不住想贴上去，那样季晩只会更难受更讨厌他吧。
就像讨厌其他人一样。
虞秋揉乱自己的头发，看了眼自己下单的新玩偶，终于，他轻轻拉开安全通道的门，绿色的眸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注视着急诊室门外的走廊里，那个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的身影。
虞秋心想，上次见到季晩是什么时候，久到他记不清了。
她看上去好累。
季晩生了什么病，想割腺体是心理因素还是身体原因？虞秋发现自己现在对她好像一无所知。
绿眼睛的金发人鱼，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儿闭目休息的人类才终于舍得走，他选择绕开走廊，从更远的后门安静离开医院。
几分钟后，闹钟震动，季晩突然睁开眼睛，她有些困，意识却很清醒，和每晚失眠的时候很像，累，但睡不着。
可是莫名的，冰冷肃静的医院走廊，她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明明刚打过抑制剂，加上医院的消毒水，她应该闻不见任何信息素才对。
难得有点困了，她撑着眼皮想，自己应该早点回家睡一觉，最好是能窝进刚换的，晒过太阳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