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和小六唰地一下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俩这样的小乞丐,能去客栈打个杂都要感谢人家掌柜不嫌弃,哪里敢奢望来医馆当伙计。
“可是我俩连字都不认识……”
小五一瞬间好似眼睛里有了光,却又很快熄灭。
一旁的小六欢喜了一瞬,听到这句话,也一下子蔫了。
喻商枝却道:“不识字,学就是了,也没有人生下来就会识字。”
一旁始终沉默的温三伢,看出喻商枝是认真的,于是说道:“你们若想识字,不用劳烦喻大哥,我就可以教你们。”
两个乞儿看向温三伢,当即打了个激灵。
他们是认得温三伢的,又如何不知,这就是近来在县城里鼎鼎有名的案首,现今要叫秀才老爷了!
他俩何德何能,能让秀才老爷教着识字?
喻商枝见小五一张瘦削的小脸泛着红,半晌也没蹦出一个字,不禁道:“你们俩如何想?”
小五简直当场成了个小结巴,吞吞吐吐,半天才捋顺舌头。
“喻郎中,我和小六真能来医馆当伙计么?”
喻商枝温温一笑,轻轻颔首。
小五几乎哽咽,
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拉着小六,当即就要往下跪。
这回不等喻商枝出手,常凌就在后面,一手一个,再度把他们拎了起来。
常凌每日跟在喻商枝身边,深知喻商枝最不喜欢别人下跪。
有时候有些病患家属,也会动不动就跪下去,每回喻商枝都是满头大汗地把人拉起来。
喻商枝给了常凌一个赞许的眼神,转而对小五和小六道:“你们若想留下做事,就堂堂正正地答应一声,不必动辄就跪。我现在再问你们一遍,愿不愿意?”
“愿意!”
这次小五和小六争先恐后地回答,几乎破了音。
这一嗓子把屋里的三人都逗笑,徒留小五和小六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喻商枝眼见时辰也不早,怕是一会儿就要有人上门看诊,正好医馆里一堆事没人做,便同常凌道:“你带着他俩回宅子那头打水洗洗,再寻寻家里有没有衣裳,能凑合穿的。拾掇干净了,就回这边干活。”
他正色同小五和小六道:“我知你俩现今改邪归正,不走歪路了,我也不怕你俩现今不识字,看不懂方子,只要你俩心眼实诚,手脚麻利便可,头着几天算作试用,要是你俩过关了,咱们便谈工钱,到时这几日的工钱,也会补给你们。”
说完他又问:“可要同客栈那边说一声?”
小五忙道:“那边今日本就没有活计,若是能跟着喻郎中您做事,我明日跑一趟,同那边的伙计打个招呼就好。”
另外。
“喻郎中,我们不能要你的工钱。”
喻商枝对此没有接茬,挥挥手示意常凌带他们去了。
等了快一个时辰,小五和小六总算是穿戴一新,跟着常凌回来了。
小六的身量和温三伢差不多,穿的是温三伢的旧衣,小五就麻烦些,他比常凌小一点,温家实在没有他这个尺寸的衣裳,常凌便翻出自己的一套给了他,穿上勉强合身,就是有些大。
仔细一看,头发也都是重新梳好的,还没彻底干,散着一股子水汽和皂角香。
常凌笑道:“章叔替他俩的洗的澡,就差油皮都搓掉一层。”
喻商枝上前打量一番,见收拾干净了也是两个精神的小少年,便一拍他俩肩膀道:“成了,你俩去跟着三伢干活去,今日要把那些个药材,全都搓成药丸,做成药囊。”
小五和小六虽然大字不识,可不得不说,脑子的确好使。
温三伢一教便上了手,就是这口总是改不过来,张口闭口,就管温三伢叫“秀才老爷”。
温三伢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没有小五大,生生被叫得好像长出了一把胡子。
有了他俩的帮忙,加上晚些时候喻商枝和常凌的加入,天擦黑时,总算把药丸搓地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