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因色起意”,却也在她做了那些让他自叹弗如的事以后,仿佛对她动心起念都不再“肤浅”。
他心中的那团火躁动不安地燃着,担心她认为他的亲近与陈敏儿无异,又担心她看出他的心意,以身份有别疏远。
就在刚刚,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出来。她把他的追随,把陈敏儿的抗拒看在眼里,清楚、明白,了然于心。
活着的人争不过死去的人,逝去的人亦同样永远留在过去,裹足不前。
所以,他挑战青涛长老的话,如何?!
沙文瑞双目发亮,紧握拳头,嗓音沙哑,“您……您怎么看?”
此时此刻,他不在乎陈敏儿怎么想,他只想知道她的态度。
答案近在咫尺,只消伸手便能触碰。
“我啊?”子桑收回撑着下颌的手腕,指尖抚上小鸟的脑袋。
玉白色指尖顺着黑羽而下,仿佛撩着他心上每寸。沙文瑞目光追随,紧张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心跳即将停止,就听子桑悠悠道,“我觉得你身上有种迷人的昂扬、无畏气质。人与人相处讲究投缘,你我朋友相交,无所谓挑战不挑战。关于这点,我会跟敏儿讲清楚。”
指尖传来丝滑的触感,子桑抬眸望向对面。
沙文瑞很像一个人,那个人高中时期不算低调地追求了她两年,阳光有多明媚,那个人就有多热情。
是人都有虚荣心,那是她正式踏入星途前对簇拥的美好体验。
后来,并没有什么后来。
不在一个城市,距离能天然隔绝某些情感。
大学毕业后她无意从同学口中听说,那个人断断续续谈了几任女朋友,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好像也快结婚了。
她并不觉得遗憾,只是有些怅然。
那么明媚的青春,那样热烈而张扬的情感,在她进入娱乐圈后再没遇到。
沙文瑞身上有着富养出来的自信,大部分弟子在知道她的身份后都会收敛起心思,他偏不。
他就像那个人,顶着“大众情敌”的名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情感,无畏又意气风发。她不愿称这样的他为“不自量力”。
青涛长老成就再高,也不是她或者原身赖以提高身价的标签,甚至选择同伴的障碍。
交友只谈意气相投,她会让陈敏儿以后尽量克制,别紧着沙文瑞怼。
他只是热情,并非没有边界感的烦人精。
血液一股脑往头顶涌,她说他有“迷人气质”,她欣赏他!
沙文瑞腾地站起来。“师婶!假如弟子不止想做朋友呢?!”假如他想成为她身边的第二人呢?
他承认他冲动了,可是忍不住。太上头了!这种时候不说出心意,还等什么时候?
喜欢就是喜欢,他第一眼就看上了!所以必须说出口!
子桑指尖停住,小鸟抬起头望向对面这位面容明朗,心膛起伏的男子。
空气变得安静,连风也缓了流淌。
这次是真的,不留退路。
指尖重新有一下没一下抚过小鸟的脊背,子桑仰头望着沙文瑞,唇角上扬。
他执着要一个答案,不是现在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不需要多久一定会问出来。
类似的问题她回答过许多次,强硬的、委婉的、无厘头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的……这次,她想讲点不一样的。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变了神情。
原本的似笑非笑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从未有过的深沉与怀恋。
“文瑞,你觉得我从平民百姓,一朝成为仙门长老的道侣,是什么感受?”
她悠悠发问,沙文瑞没想到话题不朝预想方向开展,当即愣住。
什么感受?他从没细想过,不过得青涛长老那般深情,应当是开怀的吧?
子桑垂下眼眸,轻抿唇角笑了笑,“人食五谷杂粮,避不开三灾八难,平民百姓能一辈子不为生计犯愁,到老体面地死去,走路有人扶,出门坐轿子,便已经算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