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楚霜没能第一时间接住他。
意识飞散的瞬间,苏信昭知道自己狠狠摔在了地上,等他再恢复意识,入眼又是逃生舱的舱顶,与上次睁眼的画面类似。他第二次挣扎着起来,头痛欲裂。
楚霜也像上次一样,听见响动扭头看他。
瞬间,苏信昭确定楚霜是在看他,惊喜问:“小霜,你能看见我了吗?”
将军对“小霜”这称呼难以习惯,皱眉瘪嘴但没反驳:“能看到轮廓。”
“我……”苏信昭不知自己为什么又晕了,预判还是末那识导致的身体“过载”,他听舱外静悄悄的,“包子哥他们去找郝大夫了?”
楚霜迷茫,眯缝着眼睛像要努力看清眼前这精神病撒什么太空癔症:“什么包子?”
苏信昭也愣了。
他眨巴眼睛反应半天,问:“我晕倒前他不是来跟咱们汇合了吗?郝大夫生死不明,你安排他们进行二次搜救。”
楚霜也更不明白了:“哪儿来的和包子汇合?你……是不是做梦了?”
苏信昭无比震惊。
他回忆刚刚,一切太真实,如果非要说有一段是梦,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甚至他已经不知道眼下是不是还在做梦了。
他突然有一耳光把自己扇醒的冲动,但从始至终他一直存有痛觉,这招也不好使。于是,他扯开衣服——胸口的固定带还在,所以如果预设现在是真,那么他骨折的记忆也是真的。
再然后……
他恍惚过两次。
仔细回忆,那感觉不像睡着了,而是某一个瞬间,大脑是不属于他的。
“我……”他灵光一闪,扯住楚霜,“刚刚你给我看完骨伤到现在,大概过了过久?”
楚霜一直保有不理解但尊重的品质,顺口回答:“不过一刻、二十分钟吧。”
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发生那么多事!
苏信昭从治疗椅往下蹦,与上次不同,他没有健步如飞,脚沾地的瞬间双腿一软,眼看要给楚霜来个五体投地。
楚霜一把掫住他:“答个问题,不用这么客气。”
苏信昭:……
他被楚霜闹得哭笑不得。
而紧跟着,他又觉得这才真实,小霜对公武装得冷硬,私下总在不经意间活色生香。
就是这里不对劲。
刚刚,无论是包子还是楚霜,都干涩得像木偶;像是灵感枯竭的剧作者,生捏硬塑的人物,没有灵魂。
比如,包子看到楚霜伤成这样,怎么会一句询问都没有;
也比如,楚霜向来会先扭头把烟气吹远再和他说话。
末那识能篡改记忆!
但末那识学不会喜怒忧思。更不可能熟知苏信昭身边每个人的“人设”。
苏信昭站直身子,全身酸软,胸口的骨伤不疼,这说明他吃止疼药时的记忆也是真的。
他习惯性地在楚霜后背拍两下,示意对方放开他、别担心。然后踉跄着冲出帘帐——果然。
卢尔被楚霜打爆头的尸体还躺在原地,脖子上没有伤,控制台上也没有打斗痕迹。
猜测得到证实,苏信昭如被雷劈。楚霜重伤前,苏信昭在与母亲最后一次通讯时挣扎过,他故意弄伤自己、改变水杯的摆放位置、做了很多很多,企图依靠落汗的手段分辨梦境与现实。
但……
原来都是自作聪明。
梦境里,所有的痛、血、悲伤、恐惧都那么真实。
末那识不仅可以篡改记忆,还可以在记忆中加入五感,它能像操控他做手术一样、支配他在无意识状态下做简单的动作,为记忆更迭“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