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曜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凝固,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和为难。
“这……伊总,您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
他苦笑着摇头。
“我妹妹的事,从小到大就没我能做主的。她看着性子淡,主意正得很。这事儿,最终还得看她自己怎么想。”
他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既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留下任何承诺。
与此同时,在人群里小特护正用自己的身体为东方玄宴构筑了一道临时的屏障,她扯着那件玄色斗篷的两襟,遮挡住四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东方玄宴迅速脱下身上那套被汗水浸透、冰凉贴在皮肤上的黑色紧身攀岩服,换上了一件厚实柔软、绣着精致缠枝莲纹样的中国风针织长袍。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际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上了油彩。墨蓝、灰紫、鱼肚白、淡金……色彩层层晕染,过渡得无比自然。
终于,一轮金红色的火球猛地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万道金光瞬间洒满天地,也照亮了青龙山顶每一张沐浴在朝阳中的脸庞。
东方玄宴静静伫立在人群中,仰头望着这壮丽的景象。
晨曦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早餐安排在西餐厅,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十里荷塘。
墨晓峰和伊歌亲自作陪。
席间,墨晓峰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东方玄宴身上移开,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与他平日里的沉稳形象大相径庭。
东方玄宴只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煎蛋和培根,便放下刀叉,用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然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与娇气,对东方玄曜说:
“哥,我吃好了。我想回去换身素雅的衣服,再化个淡妆,然后去给爷爷奶奶上坟。”
她征询地望着哥哥,直到东方玄曜点头说了声“好”,她才像得到许可的孩子般,乖巧地起身离开。
“东方啊,”
墨晓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窈窕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才感慨地对着东方玄曜说。
“令妹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活泼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
东方玄曜低头专注地切割着盘中的三明治,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精心研究的艺术品,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回应:
“她就是这样,睡够了精神就会好很多。让墨董见笑了。”
他刻意忽略了对方话语中那过于明显的情意,将所有试探都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昆州最大的宇安陵园,坐落在城市的另一端。
这里群山环抱,松柏苍翠,环境极其清幽静谧,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划破空气中的肃穆。
在一处并排而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双穴墓碑前,东方玄宴缓缓跪了下来。
她先是从带来的提篮里,取出两束精心包装的白菊。
黑色的纱网包裹着洁白的花朵,白色的缎带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灵气。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从燕北带来的各式糕点、蜜饯、水果和糖果,一样样整齐地摆放在墓碑前。
这些贡品带着鲜明的地方特色和家庭印记,充满了真挚的怀念。
东方玄曜也在妹妹身边跪下。
他取出三支特供的“小熊猫”香烟,熟练地点燃,恭敬地插在爷爷墓碑前的香炉里。
然后又拿出六个小巧的一次性酒杯,一一斟满醇香的茅台酒。青烟袅袅升起,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爷爷,奶奶,”
东方玄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思念。
“我和宴宴来看你们了。妹妹没有见过你们,但我跟她讲过很多次,爷爷奶奶当年带我有多好。她一直记在心里,特意给你们准备了这些贡品。爷爷奶奶,干杯!”
他端起一杯酒,缓缓洒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