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莫名怅然的情绪，她打开手机相册，开始翻看以往录过的演奏视频。
可惜为了追求视觉效果，那些视频大多会把她全身妆造拍进去，少部分不露脸的，镜头主体也多是琴身。
而她那个好久没登过的账号……也不太符合要求，更不想给他看。
今天的范围实在有点大，晚上七点是今天，十一点也是今天。
想了想，许月薇还是给江时砚发了条消息，字字推敲，礼貌措辞：
【不好意思，视频晚点发你好吗？我还没下班。】
等待了一会儿，突兀的来电声击碎雨幕，在她的心里骤然注入一丝忐忑。
没时间多想，许月薇接起微信电话：“…喂？”
耳边静悄悄的，她拿远手机，正计时的数字一秒秒变大，电话是通着的。
再“喂”了一声，江时砚的声音才传了出来，隐约笑意氤氲在湿润雨幕里：
“我记得你们没有店外座位吧？还是说，下这么大雨也要发传单？”
许月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旁的雨声泄了过去，也泄密了她的谎言。
她摩挲着左手拇指指节侧面的厚茧，那是常年弹琴留下的痕迹，她不安的时候、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个小动作。
男人沉着声，循循善诱：
“我这儿也有琴，你要不要过来拍？”
微信电话被挂断后没有忙音，他的声音猝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又只剩下雨声。
很快，对方发过来定位。
原来他说的“我这”是工作室，不是他家。
*
城市霓虹灯被雨浇得阑珊了几分，散发着清凉萧索的气息。
搭着udio牌子的四层建筑灯火通明，屋子里的窗户都关好了，又由于特殊扩音建材，丁点大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晰，譬如免提开到最大时漏出来的雨声。
男人伸直腿躺在二楼一间房的长沙发上，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胸口，脖子上架着耳机，里面的音乐停了。
阴天、雨天、艳阳天，他最喜欢雨天。
有节奏，好听，容易被灵感找上门。
玻璃窗上映出街上流动的车灯，许久，有一盏光停在了楼下。
江时砚慢条斯理起身，下楼开门。
门口没有能避雨的屋檐，许月薇双手交叠举在头顶，敲门后等了一会，门才开。
她立马放下手，顺势整了一下衣服。
江时砚从下往上打量她：鞋面泛着水光的短靴，长到小腿的银灰色半身裙，黑色斗篷披肩没有扣子，勉强被束腰固定着，显出一种不太规整的优雅。
她化了妆，精致的眼线使那双杏眼看上去更无辜了，耳垂上挂了复古典雅的珍珠耳钉，画龙点睛。
江时砚不禁扯着一侧嘴角，发出个嘲弄的笑。
不是经济困难？扯淡。
心里冒出股不知是对谁的怒意，可再一瞥她，那种感觉又搁浅。
他看见她素着一张清冷的脸，表面的发丝浸了水，折射着人造光线的冷光，发梢并不滴水却也湿润，整个人像一张被浅浅泼了墨的国画。
像只不会自己甩水的流浪猫。
江时砚转过身，视线越过空荡荡的五六米空气：“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