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他摊在桌上的那双手上。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指甲修剪的极为干净，但虎口跟指腹却有层普通人绝不会有的薄茧。
那是长期使用精密工具或武器才会留下的痕迹。
“沈先生，”顾清茹换了个称呼，语气里带了点淡淡的嘲讽，“下午在大厅，张妈失手打翻茶盘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茶杯从托盘滑落，在所有人惊呼之前，你的手指快到肉眼都看不清，就那么轻轻一拨，茶杯就稳稳的落回了托盘中央。”
沈迟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那种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跟精准的肌肉控制力，”顾清茹继续冷静分析，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绝不是一个每天坐办公室写稿的财经记者能有的。”
“你更像一个……受过严苛训练的专业人士。”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迟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缓缓站首身体。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而危险。
“观察力不错。”他低声说，算是认了她的判断，“所以，你把宝押我身上，赌我能开它？”
“这不是赌博，这是概率分析。”顾清茹迎着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毫不退缩，“在这宅子里，你是唯一的变量，而我需要这个变量。”
沈迟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
他想从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挖出哪怕一丁点慌乱或撒谎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这女人，冷静的可怕。
“好吧，”他终于妥协，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长条形皮套，“成交。但事先说好，里面的内容，我要一份完整的复印件。这是我的条件。”
“可以。”顾清茹立刻答应。
沈迟把皮套在茶几上摊开，一排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金属工具在台灯下闪着森冷的光。
那些工具的精密度，远超普通锁匠的范畴，更像是某种特殊作业的专业设备。
他没立刻动手，而是戴上一副薄如蝉翼的黑手套，这才拿起那本日记本仔细端详起来。
他用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轻着黄铜锁面，一边用一根细长的探针探入锁孔，一边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
“七十年代瑞士银行的微型机械转盘锁……三组密码，组合超十万种。”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探针在锁芯内细微地滑动。
“里面有防钻夹层，还有感应式自毁装置。”
“受力过大，或者被强酸腐蚀，高燃磷片会瞬间点燃，把里面的东西烧成灰。”
“三叔公……看来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顾清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这锁不简单，没想到复杂到了这种程度。
“有把握吗？”她忍不住问。
“如果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打开它，”沈迟头也不抬，全神贯注感受着探针从锁芯内部传回的细微反馈，“那么，我就是其中一个。”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
房间里死一样的安静，只听得见金属工具跟锁芯摩擦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顾清茹站在一旁，屏息凝神的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迟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但他握着工具的手稳的像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