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首了身体，死死地盯着顾清茹的眼睛。
他从那双眼睛里，读懂了更深一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演戏”不再是手段。
“演戏”本身，就是目的！
顾清茹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了更重、更决绝的笔迹。
【我们放弃破局，放弃抵抗，放弃求生。】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两个被吓破了胆、精神濒临崩溃、为了活命不惜出卖彼此的……可怜虫。】
【明天，我们不报警了。那个“掀桌子”的计划，取消。】
【我们去演一出更符合她预期的戏——内讧。】
【我会当众指责你，说你这个记者心怀不轨，说宅子里所有的怪事都是你弄出来的，是为了窃取顾家的商业机密。我会请求爷爷，把你赶出去。】
【而你，则要反咬我一口，说我与你私下交易，想借你的手，争夺家产。】
【我们要把水搅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灵异’和‘阴谋’，转移到最俗套、也最能让顾家人兴奋的‘内斗’和‘丑闻’上来。】
沈迟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完全颠覆之前所有逻辑的计划！
不向外求援，反而主动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不团结一致，反而主动上演反目成仇！
这……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顾清茹写下了这盘棋局里，最核心、也最诡异的一步棋。
【一个全知全能的导演，她唯一无法掌控的是什么？】
【是演员的‘即兴发挥’？不，那只会让她觉得更有趣。】
【是观众的反应？不，在这里，她就是唯一的观众。】
【她唯一无法掌控的，是另一个‘导演’。】
【当我们的“表演”足够精彩，足够让她沉浸其中，让她放松警惕，让她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时候……】
【你，沈迟，你就要想办法，联系上你真正的‘导演’——那个委托你来调查旧案的神秘人！】
【让他，在戏台之外，在二姑妈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他自己的‘演出’！】
【这才是真正的，局中局，戏中戏！】
原来如此！
声东击西！
用一场惊天动地的“内讧大戏”，将二姑妈这个“上帝”的全部视线，都死死地吸引在这个老宅的舞台上。
从而为舞台之外的、真正的救援力量，创造一个绝对的、宝贵的时间窗口！
沈迟的心，重新狂跳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用最卑微的姿态，去策划最致命的反击！
他拿起笔，眼中重新燃起灼人的光芒，正要写下肯定的答复。
就在这一刻——
“滋……滋啦……”
房间里那台关闭的老式电视机，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雪花点疯狂跳跃，发出刺耳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