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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十二生肖封神>第五章 裂痕

第五章 裂痕(第1页)

枯骨荒原的炼狱,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酷热,永恒的酷热,如同无形的巨兽,舔舐着残存者最后的生机。空气在视野中扭曲、沸腾,每一次吸入都像是将熔化的玻璃碎片灌进肺里。焦黑的骸骨在炽白的日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永恒的诅咒。

猴族少年蜷缩在几块焦黑巨岩投下的、聊胜于无的狭窄阴影里。他小小的身体不再抽搐,陷入一种可怕的、死寂的平静。曾经灵动的眼睛紧紧闭着,眼窝深陷,覆盖着一层灰败的薄膜。干裂的嘴唇呈现出一种绝望的紫黑色,微微张开着,每一次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呼吸,都只能带出几缕带着血腥味的灼热气流。他小小的胸膛几乎不再起伏,像一个被这片荒原吸干了所有水分的、即将碎裂的泥偶。

“猴子……猴子!”一只仅存的、同样虚弱不堪的猴子,用干枯如树枝的爪子,徒劳地推搡着昏迷的同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充满了无望的悲鸣。

虎庞大的身躯就卧在离少年不远的地方。它曾经油光水滑的金黑皮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白沙尘,如同裹尸布。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拉拽声,沉重得如同濒死的叹息。那双曾经威严如熔金的竖瞳,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浑浊而黯淡,倒映着上方那片毫无怜悯的铅灰色苍穹。

它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昏迷的猴族少年身上。那微弱的、随时可能断绝的气息,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它骄傲而疲惫的心脏。

“水……”虎的喉咙里滚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干裂的舌头舔舐着同样布满裂口的鼻吻,只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和沙砾的粗粝。

一股狂躁的、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之怒,混合着深不见底的无力感,猛地攫住了它!不能!它不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同伴在它面前化为枯骨!它可是虎!百兽之王!

“吼——!”一声不似咆哮、更像濒死哀鸣的嘶吼从它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它猛地撑起前肢,庞大的身躯爆发出生命最后残存的力量,巨大的虎爪狠狠刨向身下滚烫的沙地!

挖!必须挖!只要一首挖下去!一定能挖到水!这是它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绝望的稻草!

虎爪如同疯狂运转的机器,每一次挥落都带起一片灼热的沙尘!滚烫的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瞬间将它坚韧的爪垫磨破、撕裂!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沙砾,随着它每一次疯狂的挖掘动作飞溅开来,在灰白的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黑色斑点。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只有机械的、带着毁灭意味的重复:刨!刨!刨!

“再找不到水……”虎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轮在骨头上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宣判,“我们……都会死……”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墓碑,轰然砸在每一个残存者的心头,将他们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碾碎。

白兔蜷缩在另一块岩石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冻得僵硬。它看着虎疯狂刨地的背影,看着那飞溅的、混着沙砾的虎血,看着昏迷中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猴族少年……枯骨荒原的惨剧——中毒猴子的疯狂、黑熊的轰然倒地、龙最后黯淡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它眼前疯狂闪回。混沌之影那恶毒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它混乱的意识里尖啸:

*“看啊……又一个……因为你的懦弱……”*

*“他的血……会染红你的爪子……和梦里一样……”*

*“都是你的错……灾祸……灾祸!”*

不!不是的!它想尖叫,想反驳,但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死,只能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呜咽。它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前爪,那残留的浅浅咬痕在干裂的皮肤上异常清晰。梦里那温热粘腻的“鲜血”触感再次袭来,混杂着眼前虎爪上飞溅的真实血液……巨大的恶心感和自我厌弃如同海啸般将它淹没!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负罪感彻底吞噬的深渊边缘,一个极其温暖、极其遥远的声音,如同穿透了万载时光的尘埃,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回荡在它灵魂的最深处——

是奶奶。

不是枯骨荒原的幻听,不是混沌的蛊惑。是它童年记忆深处,那个在月光草原的兔洞里,总是带着慈祥笑容、用温暖干燥的爪子梳理它绒毛的奶奶。

篝火的噼啪声仿佛就在耳边,带着草木燃烧的独特香气。奶奶那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轻轻抚摸着它因噩梦而颤抖的小身体:

*“傻孩子……你的红眼睛啊……”*粗糙却无比温柔的爪尖,轻轻点触着它的眼角,拭去恐惧的泪水,*“不是生来……让你用眼泪泡着的……”*

*“它们像初升的太阳……像最透亮的红宝石……”*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笃定,*“是用来看清……该走的路的。”*

*“看清……你心里真正想去的方向……”*

这声音,如同在无边炼狱中骤然倾泻而下的一道清泉!带着故乡青草的气息,带着洞壁泥土的微凉,带着奶奶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草药芬芳!瞬间冲散了混沌的恶念,浇灭了自我毁灭的火焰!

白兔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双标志性的红眼睛,此刻不再是空洞、不再是恐惧、不再是蒙着水汽的懦弱!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光芒,如同被拭去尘埃的宝石,骤然在它瞳孔深处点燃!那光芒清澈、锐利、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坚定!它看清了!

看清了虎爪下飞溅的血与沙,那是无谓的牺牲!看清了猴族少年紫黑色的、濒死的嘴唇,那是它无法承受的罪孽!看清了这片枯骨荒原的绝望,而这绝望的核心,正是它自己那愚蠢的、被恐惧蒙蔽的退缩!

“该走的路……”奶奶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它心中轰然回响。

不是退缩!不是封印!不是被恐惧和低语操控的傀儡之路!而是……看清真相!承担责任!用这双红眼睛,看清那被绝望掩盖的生机!看清那仙人掌刺尖执着敲打的密码!看清它自己内心最深处、那份想要守护同伴、想要活下去的、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一股力量,不再是体内那狂暴冲突的熔岩,而是一种源自意志本身的、清泉般澄澈的力量,瞬间充盈了它的西肢百骸!它猛地从岩石阴影里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挺得笔首,仿佛第一次真正站立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

它不再看自己那只残留咬痕的爪子。它抬起头,那双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如同初生朝阳般的红眼睛,精准地锁定了离它最近的那一株——在酷热中依旧以坚韧韵律发出“沙…沙…沙…”摩斯密码的巨型仙人掌!

体内那股被强行封印的水晶力量,在这一刻,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意志的蜕变,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化作一股温顺而澎湃的暖流,瞬间涌向它的喉咙!

就在虎又一次扬起鲜血淋漓的巨爪,准备再次徒劳地刨向干裂大地时——

一道细小的、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岩石后射出!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狠狠地扑到了那株布满狰狞尖刺的仙人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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