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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十二生肖封缄票>第四章 鼠的背叛

第四章 鼠的背叛(第1页)

混沌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兔纤细的后腿上。那道诡异的黑痕,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蠕动,不断向周围雪白的绒毛侵蚀,所过之处,光泽尽失,只余下枯槁的灰败。丝丝缕缕冰冷刺骨、带着腐朽甜腥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从黑痕中弥漫开来,污染着周围的空气。兔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块相对干燥的苔藓上,琉璃般的大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翳。它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心跳都在与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毒质搏斗。断断续续的呜咽如同风中残烛,细弱得几不可闻,却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穿着所有守护者的心。

“冷…好冷…虎大王…父…”它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挣扎,破碎的呓语如同梦魇的低吟,有时是呼唤虎王,有时又陷入风雪幼崽的记忆碎片。那脆弱无助的姿态,比任何哭喊都更能动摇这支本就因敖广重伤和裂痕加深而濒临崩溃的队伍。

虎王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矗立在兔的不远处。他那身熔金般的斑斓皮毛,此刻也仿佛沾染了灰败,黯淡无光。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兔腿上那搏动的黑痕,瞳孔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焦躁、暴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幼崽幻象和眼前惨状反复撕扯的无助。他巨大的脚掌烦躁地刨抓着脚下的腐殖层,留下道道深痕。每一次兔痛苦的抽搐和微弱的呼唤,都像鞭子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月光草…”牛守护者厚重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寂,带着深深的忧虑,“传说中只生于月华最盛之地的净邪之物…是祛除这种混沌污秽的唯一希望…但这迷雾森林,终年不见天日,哪里寻得到月光?”

绝望的气息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守护者心头。寻找那虚无缥缈的解药,在这步步杀机的混沌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带着异样决绝的声音响起:

“我…我去!”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是鼠。

它蜷缩在营地最边缘的阴影里,灰扑扑的皮毛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迹——那是被虎王一尾抽飞留下的创伤。它的尾巴不自然地耷拉着,几处关节依旧变形,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里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尚未消退的痛苦,以及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亮光。它挣扎着,用三条尚能支撑的腿,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因疼痛和虚弱而剧烈摇晃。

“我…我鼻子灵…体型小…不容易被那些大家伙发现…”鼠的声音尖细颤抖,却努力挺首了它那残破不堪的脊梁,目光不敢看虎王,只死死盯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兔,“我知道…知道一个地方…可能…可能有月光草的线索!让我去试试…求…求大王给个机会!”

营地一片死寂。

“你?”蛇守护者冰冷的竖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凭你这副模样?去送死还是去投敌?”

“就是,别解药没找来,再把混沌爪牙引过来!”猴守护者嗤之以鼻。

虎王缓缓转过头,巨大的头颅投下的阴影将渺小的灰鼠完全笼罩。琥珀色的竖瞳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审视着鼠的每一寸皮毛、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那目光里没有信任,只有审视、评估,以及一种深沉的、被背叛和损失反复折磨后留下的不信任烙印。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

时间在鼠的恐惧和虎王的沉默中艰难流逝。兔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呜咽,小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腿上的黑痕似乎又扩散了一丝。

这声呜咽,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虎王从喉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极其低沉压抑的咕噜。他缓缓移开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重新将视线投向浓雾深处,那姿态仿佛默许,又仿佛在说:生死由命。

鼠如蒙大赦,又仿佛被判了死刑。它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兔,绿豆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痛苦,似乎还有一丝…决绝?它不再犹豫,咬紧牙关,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头扎进了营地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翻滚着低语的灰白雾气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如同被巨兽吞噬的尘埃。

等待,如同钝刀割肉。

时间在浓雾中失去了意义,唯有兔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腿上那不断蔓延的灰败,是残酷的计时器。虎王如同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焦躁在沉默中疯狂累积。他不再只是刨抓地面,而是开始绕着兔所在的狭小区域踱步,沉重的脚步震得落叶簌簌。琥珀色的竖瞳里,那两簇冰冷的复仇金焰被一种更灼热的、名为“无能为力”的火焰所取代,烧得他理智的弦嗡嗡作响,随时可能崩断。

敖广盘踞在不远处,断裂的左翼被临时固定,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金芒从断裂处渗出,染红了粗糙的包扎物。他闭目调息,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龙须,显示着断翼的痛苦和感知到虎王那濒临失控状态的凝重。

“太久了…”牛守护者忧心忡忡地低语。

“那耗子…怕是…”蛇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虎王的踱步猛地停下!他巨大的头颅霍然抬起,耳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捕捉到了浓雾深处传来的异动!不是鼠那细微的、带着痛苦的窸窣声,而是另一种声音——低沉、黏腻、充满恶意的嘶嘶声,以及…一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仿佛在急促交谈的吱吱声!

那吱吱声…是鼠!

虎王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冰冷的竖线!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混合着对兔垂危的焦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所有的猜疑,所有的不信任,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确凿”的“证据”!

“我就知道!!”一声饱含无尽暴怒和失望的咆哮撕裂浓雾!虎王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毁灭的金色飓风,带着撕裂一切的杀意,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狂猛扑去!挡路的扭曲怪树和藤蔓在他狂暴的冲击下如同朽木般粉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撕碎那个背叛者!在它造成更大的祸患之前!

浓雾被狂暴的气流短暂冲开一片扇形区域。

眼前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虎王被怒火充斥的视网膜上!

在一片相对开阔、布满滑腻青苔和巨大腐朽树根的空地上,鼠那渺小的、残破的灰色身影,正被五六只形态狰狞的混沌爪牙包围着!那些爪牙如同阴影的具象化,身体边缘模糊不定,不断流淌着粘稠的黑液,只有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和如同镰刀般锋利的漆黑前肢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而鼠,正背对着虎王冲来的方向,身体前倾,似乎在急促地对其中一个体型稍大的爪牙“说着”什么!它的姿态,在虎王被怒火扭曲的视角里,充满了卑微的“汇报”和“勾结”意味!它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那毁灭性的杀机己然降临!

“吼——!!!叛徒!死——!!!”

所有的猜忌、兔的垂危、龙的重伤、幼崽的幻痛、被混沌戏耍的屈辱……在这一刻轰然引爆!虎王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个“背叛”的灰色身影!他血盆巨口怒张,森白如匕的獠牙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带着腥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咬向鼠那毫无防备的、细长的尾巴根部!这一口下去,足以将它拦腰撕断!

就在那致命的獠牙即将触及鼠皮毛的千钧一发之际——

“吱——!!!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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