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嘶瞬间被狂风和海浪的咆哮淹没!那风根本不是托举,而是狂暴的冲击和碾压!
马的挣扎瞬间停止!它那死死扒住浮木边缘的前蹄,被这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巨力硬生生震脱!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完全失去了控制,被那股凝练的狂风裹挟着,狠狠地从朽索桥边缘甩飞出去!
然而,龙那“精妙”的控制,显然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狂风并未将它卷向最近的安全礁石平台。相反,那狂暴的力量带着失控的旋转和偏折,裹挟着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朝着朽索桥外侧、那片浪涛最为狂暴、礁石最为密集狰狞的死亡海域——狠狠砸去!
“不——!!”朽索桥上的猴子、奋力稳住身形的黑熊,都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嘶喊!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被浪涛吞噬。马健硕的身体如同巨石坠海,瞬间被一个刚刚拱起的、如同巨兽张口般的恐怖浪峰当头吞噬!墨褐色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它的口鼻、耳朵!冰冷和窒息感如同无数冰针瞬间刺穿它的意识!更可怕的是,那狂暴的浪峰裹挟着它,以毁灭性的速度,狠狠撞向下方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群!
千钧一发!
就在马的头颅即将撞上尖锐礁石的刹那,一道迅捷如电的灰色身影,如同搏击风浪的海燕,猛地从一块较高的礁石上扑下!是鼠!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浪峰砸落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马失控的脖颈侧面!
砰!
这一撞极其冒险,却精准地改变了马下坠的角度!马庞大的身躯擦着最尖锐的礁石边缘,狠狠砸进了礁石群边缘相对“平缓”些的汹涌海水里!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马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几缕血丝瞬间在浑浊的海水中晕开。
鼠也被反震力弹飞,小小的身体砸在另一块礁石上,发出一声痛呼。
“快!抓住藤蔓!”猴子的尖叫声响起。一条坚韧的藤蔓如同救命索,被猴子奋力抛下,精准地甩到了在怒涛中沉浮、口鼻不断呛出海水、眼神己然涣散的马面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眩晕和剧痛。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咬住了那根藤蔓!上方,黑熊发出震天的咆哮,双臂肌肉虬结,如同绞盘般奋力拖拽!猴子和其他同伴也扑上来帮忙。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嘶吼和怒涛的咆哮声中,那匹险些葬身礁石的骏马,如同一条离水的巨鱼,被艰难地、一点点拖上了那块相对安全的礁石平台。
它瘫倒在冰冷的礁石上,健硕的胸腹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溺水者拉风箱般的嘶鸣和痛苦的呛咳。浑浊的海水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它湿透的鬃毛、口鼻和腰侧一道被礁石划开的、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中不断渗出,在礁石上晕开刺目的红褐色。它的身体因寒冷、剧痛和劫后余生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龙庞大的身躯依旧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如电光石火。它那冰冷的金眸,清晰地倒映着马被自己掀起的狂风吹飞、砸向礁石、被鼠撞开、最后被同伴拖上礁石的整个惊险过程。整个过程,它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错愕,在龙那亘古冰封般的眼底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一瞬即逝的涟漪。失控了?它的力量……竟然会出现如此“低级”的偏差?将目标从安全地带“送”到了更危险的死地?这简首……荒谬!
然而,这丝错愕瞬间被更强烈的、属于上位者的烦躁所取代。麻烦!都是麻烦!若非这匹蠢马自己失足,何至于此?它出手相救(在它看来),己是纡尊降贵,结果却引来更大的麻烦!
龙的目光,带着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僵硬,落在了礁石上那匹濒死的马身上。
就在这时,那匹刚刚从溺亡边缘挣扎回来的骏马,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颅。它湿透的鬃毛紧紧贴在脖颈上,混合着血污的海水顺着强健的肌肉线条不断滴落。那双原本温顺、此刻却因剧痛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棕色大眼睛,穿透了弥漫的水雾和狂暴的风雨,精准地、死死地,盯住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龙。
那眼神!
不再是之前面对龙威时本能的敬畏和些许的疏离。
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被冰冷海水浸透的刺骨寒意、腰侧伤口传来的撕裂般剧痛……而最深沉的,是一种如同被最信任者从背后捅了一刀的、彻骨的……戒备!
是它!是这条龙!它所谓的“救助”,带来的不是生路,而是更深的死亡陷阱!那狂暴的、毫无顾忌的狂风,比身下的怒涛和礁石更让它感到恐惧!
这戒备的眼神,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刺入了龙那被骄傲层层包裹的感知。一种极其陌生的、类似于被冒犯和被质疑的怒意,混杂着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滞涩感,猛地攫住了它。它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危险的咕噜,玉色鳞甲在阴云惨白电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愈发冰冷的光泽。
朽索桥在怒涛中继续呻吟。风雨更疾。那匹瘫在礁石上的马,依旧死死盯着龙,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沉重的戒备。而龙,悬浮于风暴之上,金眸冰冷地回视。无形的裂痕,如同朽索桥下汹涌的暗流,在狂暴的风浪中悄然生成,冰冷而深邃。信任的种子尚未萌芽,便被一场失控的狂风,彻底卷入了怒涛深渊。
欲知后事如何点个关注,咱们下回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