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迷雾森林,像被打翻的墨汁泡透了。月光费力地挤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连风都带着股潮湿的寒意,吹得树叶沙沙响,像是有谁在暗处磨牙。
鼠蹲在老槐树最高的枝桠上,尾巴绕着细枝打了三个结——这是鼠族祖传的“悬丝结”,能在最险的地方稳住身形。它的目标,是百丈外祭坛石台上那枚“试炼令牌”。
令牌泛着淡金色的光,像一块被揉碎的星子,在黑雾缭绕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扎眼。传闻拿到令牌的生灵,能进入天帝设下的“九劫试炼”,而试炼的终极奖励,是一枚能驱散混沌之影的“护族符”。
“护族符……”鼠的爪心沁出冷汗。三天前,混沌之影漫过鼠族栖息的石缝时,最年长的鼠爷爷用身体堵住缺口,被黑雾裹住的瞬间,爪子还死死扒着石棱,声音被绞得支离破碎:“去找令牌……活下去……”
它亲眼看见最调皮的幼鼠被黑雾卷走,那孩子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野果;看见鼠奶奶为了护着刚出生的小鼠,把它们藏进自己的肚皮底下,最后连鼠带崽都成了黑雾里的一抹灰。
“活下去”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它的心上。
它深吸一口气,顺着树干滑下。脚尖点地时几乎没出声——这是鼠族的天赋,也是被其他生灵瞧不起的“偷鸡摸狗的本事”。牛总说“鼠目寸光,只会偷粮”,虎更是见一次骂一次“见不得光的小贼”。可此刻,那些鄙夷的目光,远不如石缝里幸存幼鼠们发抖的哭声重要。
祭坛周围静得可怕,只有令牌的金光在石台上跳动。鼠的爪子刚触到令牌,就被那股暖意惊得缩了缩——原来传说不假,这令牌真的带着驱散黑雾的力量。
就在它叼起令牌的瞬间,一声震得树叶簌簌落的咆哮劈破迷雾:“小偷!”
虎的身影从树后跃出,铜铃大的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巨爪扫过来时,鼠下意识缩头,耳朵还是被爪子边缘擦到,火辣辣地疼,血珠顺着耳尖滴在令牌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抓住它!”虎怒吼着扑上来,前爪在地上刨出深深的沟,“这等窃贼,不配进试炼!”
牛的哞叫、兔的惊惶、蛇的嘶鸣瞬间炸开。鼠叼着令牌转身就窜,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钻进一道仅容身的石缝——这是它早就看好的退路,窄得连虎的爪子都伸不进来。
“缩头乌龟!”虎的咆哮在石缝外炸响,“有本事出来!看我不撕烂你!”
牛的声音闷闷的:“算了,虎,先看看令牌是不是真的……”
“真的又怎样?被小偷碰过,早就脏了!”虎的怒气没消,爪子拍打着石缝外的岩石,震得鼠的耳朵嗡嗡响。
石缝里漆黑一片,令牌烫得像团火。鼠舔了舔流血的耳朵,疼得龇牙,心里却没多少怕,只有一股憋闷的委屈——它确实偷了,可如果不偷,石缝里的幼鼠们就真的没活路了。难道为了活下去耍的手段,就活该被骂“小偷”吗?
就在这时,一片带着露水的三叶草从石缝外飘了进来,落在它的爪子边。叶片上还沾着几根柔软的绒毛,是兔的。
鼠认得这种草,嚼碎了能止血,是鼠族药圃里最常见的东西。它抬头时,看见石缝外有双红眼睛在暗处闪了闪,像两颗受惊的星子。
“谢谢。”鼠对着石缝外轻声说,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它把三叶草嚼碎,敷在耳朵上,清凉的感觉压过了疼痛。爪心里的令牌依旧滚烫,那温度像是在提醒它:你没做错,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虎坚持要把它揪出来“清理门户”,牛劝“试炼要紧”,蛇没说话,鼠却听见了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它在石缝外徘徊,像是在守着,又像是在防备。
鼠缩在石缝深处,用尾巴把令牌圈在怀里。它知道,从今夜起,它不仅要和混沌之影斗,还要和这“小偷”的名声斗。可只要能换幼鼠们活下去,这点斗,它接得住。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虎大概是被牛劝走了,只有兔的脚步声在石缝外停了停,又轻轻走开了。
鼠叼起令牌,从石缝的另一端钻了出去——那是条只有它能通过的暗道。阳光落在它身上,暖洋洋的,耳朵的伤口己经不疼了。
它回头望了眼祭坛的方向,虎的咆哮、牛的闷哼、兔的红眼睛,都像刻在了脑子里。
“等着吧。”鼠对着令牌轻声说,“我会让你们知道,鼠族的智慧,不是用来偷东西的。”
说完,它转身钻进密林,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丛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爪印,和爪印旁那片被踩扁的三叶草。
试炼还没开始,可属于它的战斗,己经打响了。欲知后事如何点个关注,咱们下回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