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人在意的岗哨
夕阳西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远征队在一片开阔的河滩旁扎营,疲惫的动物们三三两两散坐在地上,啃着干粮,喝着河水。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老牛队长宣布,一边卸下背上沉重的行李,“猴子,你去摘些野果;马儿,你负责检查周边地形;小鸡,你。。。”
“我会守夜。”鸡接过话,语气平静却坚定。
马儿嗤笑一声,打了个响鼻:“随你便,反正我要睡个好觉了。”说完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猴子敏捷地窜上一棵果树,不一会儿就扔下来不少野果,自己则挑了个最红最大的,靠在树杈上大快朵颐。“要来点吗,守夜先生?”猴子讥讽地问道,见鸡不理会,自觉无趣地耸耸肩,专心啃食起来。
鸡没有进食,而是独自走向营地外围的一块高耸的岩石。它仔细地梳理了自己的羽毛,特别是耳边的绒羽——这是它感知细微声响的利器。夜幕完全降临,星辰点点,一轮弯月挂上枝头,为河滩洒下一片银辉。
鸡站在岩石上,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哨兵。
这不是它第一次守夜。自从试炼开始后的第七天起,每到夜幕降临,当其他动物沉浸在梦乡中时,鸡总是独自承担起守夜的责任。起初还有同伴表示关心,劝它多休息,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生,大家渐渐把鸡的守夜当作一种可笑的多此一举。
“嘿,紧张大师,今天又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了?是落叶的声音还是青蛙的叫声?”猴子经常这样调侃它。
鸡从不争辩,只是日复一日地坚持着自己的守夜。
夜渐深,营地里的鼾声此起彼伏。鸡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夜晚的每一个声响——河水的潺潺流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啼叫。。。
还有别的声音。
一种细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窸窣声。像是某种东西——或者某些东西——正在缓慢地移动,从东面的树林向营地靠近。
鸡立刻警觉起来,它伸长脖子,全身羽毛微微竖起,努力分辨着那微弱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像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存在。
“有情况。”鸡喃喃自语,从岩石上跳下来,快步走向营地中央。
“醒醒,大家醒醒!”鸡压低声音但急切地呼唤着同伴,“我听到有些不对劲的声音,从东面的树林传来。”
马儿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眼睛都懒得睁开:“又是你的幻觉吧?让我睡觉。。。”
老牛队长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小鸡啊,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一路上都很安全啊。”
“这次不一样,”鸡坚持道,“声音很轻,但有很多,正在向我们靠近。”
猴子被吵醒了,怒气冲冲地从树上跳下来:“你就不能让我们好好睡一觉吗?一路上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危险?我看你就是想引起注意!”
鸡没有退缩:“我真的听到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至少让我去查看一下,或者我们加强警戒。”
猴子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哦?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的哨子呢?拿出来吹啊,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吹哨子警告我们啊!”
鸡下意识地摸向胸前,随即愣住了——它一首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不见了。
营地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猴子得意洋洋地从背后拿出那个小木哨:“找这个吗?看来我们的‘哨兵’连自己的哨子都守不住啊!”
就连好脾气的牛队长也摇了摇头:“小鸡,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鸡站在原地,看着重新躺下的同伴们,感到一阵熟悉的无力感。没有人相信它,就像当年那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在鸡还年轻的时候,它所在的族群居住在一个山谷中。鸡因为天生听力敏锐,被任命为族群的守夜者。每个夜晚,它都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族群的安全。
首到那个雨夜。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几乎掩盖了所有其它声音。但鸡确信自己听到了——有一群野狗正在悄悄接近族群的栖息地。它毫不犹豫地发出了警报,整个族群被惊醒,慌乱地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当族长带领壮年公鸡前往查看时,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野狗,没有入侵者,只有被风吹落的树枝和雨水冲刷的痕迹。
“误报!”有鸡指责道。
“浪费我们的睡眠!”另一只抱怨着。
最让鸡心痛的是族长失望的眼神:“我们信任你,你却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或许你还不适合这么重要的责任。”
尽管后来证实那晚确实有野狗群经过附近(它们第二天发现了脚印),但鸡的声誉己经受损。族群中开始流传着“胆小鸡”的笑话,孩子们会模仿它惊慌失措的样子玩耍。
最终,鸡主动辞去了守夜者的职位,选择了离开族群独自生活。首到这次试炼开始,它才重新加入集体。
回忆让鸡的心揪紧。它默默走回自己的岗位,没有继续争辩。
夜更深了,同伴们的鼾声再次响起。鸡努力集中注意力,但那可疑的声音似乎消失了。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它不禁怀疑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更加清晰的声音——绝对是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