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军终究只是一介小小的千总。
他可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却无法在官场上，首接指责一个品级远高于他的团练总兵罗三，为何要止兵不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去狠狠地抽打西安府衙那些大人物的脸，用战功，来逼迫他们对罗三施加压力。
他心中的愤怒，远不及那些官老爷们的“颜面”来得重要。
在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背后，是权力体系根深蒂固的冷漠与傲慢。这种强烈的反差，让石破军对这个腐朽的王朝，又多了几分清醒的认知。
……
黎明前，天光微启，残星尚有几点挂在天际。浓重的雾气，如同牛乳般弥漫在渭河两岸的旷野之上，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光与影，在薄雾中交织，构成了一种大战来临前，令人窒?pad?的宁静。
石破军一夜未眠。他没有再浪费能量去虚拟地图上搜寻罗三的踪迹。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那支烂泥扶不上墙的部队，绝无可能在夜间冒着风险行军。短时间内，他己不指望任何援兵。
魏勇带着一身寒露，从雾中策马而归，带来了最新的侦察情报。
“五哥，探明了！昨夜，有大批回军渡过了渭河，与东岸那两座营寨的残兵合流了！”
石破军立刻打开了虚拟地图，淡蓝色的光幕上，敌情一目了然：河东岸的红点，己经汇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系统估算，步兵约在一千五百人，马队约有三百余骑，总兵力接近一千八百人。
“传我将令！”石破军收起地图，眼中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全军，准备迎战！”
他将目光投向了队列中一名身材壮硕、面容黝黑的汉子。
“曹猛！”
“在！”那汉子猛地一挺胸膛，声若洪钟。
“你率领的‘火箭队’，是此战胜负的关键！”石破军的语气冷厉无比，“待会儿敌军骑兵若是冲阵，你们的任务，就是给老子用火箭，把他们死死地钉在半路上！要是拉了稀，老子第一个就砍了你！”
“五哥放心！”曹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弟兄们早就憋着一股劲了！保证让那帮骑兵，有来无回！”
……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太阳跃出地平线时，笼罩在渭河谷地那氤氲的水汽，终于缓缓散去，将两支正在对峙的军队，彻底暴露在了旷野之上。
石破军麾下，近千名士兵己整装完毕，列成了一个巨大的“中空方阵”。
阵型的最前方，是三列手持鸟枪的火枪兵，共计三百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是林清正支援来的、崭新的制式鸟枪。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排手持三米长枪的长枪兵，以及一排手持藤牌与腰刀的刀盾兵。方阵的最中心，则是八门黑黝黝的劈山炮、辎重车辆，以及最后的预备队。
整个阵型，正面厚重，两翼与后方则相对薄弱。
而在他们的对面，回军的阵列则显得松散得多。一面绣着斗大“陈”字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一千五百名步兵和三百名骑兵。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队形杂乱，更像是被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