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顾清鱼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回放。
视频里，助理小苏顶着滑稽的独角兽头套，正卖力地扮演一个被老板的枯燥生活震撼到的社畜。演技浮夸，但恰到好处。
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她穿着高定西装，双手插兜，用复刻来的“朱一旦”腔调说着台词：“有钱人的快乐，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镜头里的那张脸，清冷、疏离，美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她说“枯燥”时，没有一丝一毫资本家的油腻和炫耀，反而透着一种神明俯瞰蝼蚁时，发自内心的……无聊。
讽刺的内核，被这张脸消解得一干二净。
味道全错了。
“姐！怎么样？我刚才那个被金钱腐蚀灵魂的眼神，是不是特别到位？”小苏摘下头套，满头是汗，一脸期待地邀功。
顾清鱼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长按屏幕，将那段十几分钟心血的视频，拖进了垃圾桶。
清空。
“啊？！”小苏的尖叫声足以掀翻屋顶，“姐！为什么删了！我觉得这能爆啊！”
“爆不了。”顾清鱼站起身，走到套房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无论穿上多么昂贵的西装，都无法沾染半分世俗的铜臭气。
她脑中闪过前世另一个爆火的沙雕剧主角，王大锤。那个天生自带衰仔气质的男人。
让她去演王大锤？
那不是丝逆袭，是天神下凡视察民情，整个故事的根基都会崩塌。
这张脸，这张被无数粉丝奉为神祇的脸，此刻却成了她通往“乐子人”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任务一：『枯燥的开端』。发布一则播放量破五千万的原创讽刺短视频。】
系统的任务提示，像一行冰冷的代码，悬在脑海。
“姐，你别吓我啊。”小苏看他盯着镜子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那……那我们不拍讽刺视频了？就随便唱首歌，数据肯定也好看。”
“那是建神庙，太无聊了。”顾清鱼忽然开口，视线依然锁定在镜中的自己身上，“我要建的，是主题公园。”
小苏一脸茫然：“什么公园？”
顾清鱼没回答。她看着镜子里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一个更疯狂、更荒诞的念头，破土而出。
演不了油腻的凡人，那……就演一个误入凡间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好了。
用极致的神性，去演绎极致的荒诞。
这才是最顶级的“乐子”。
“这个方案，先搁置。”顾清鱼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我需要一个新的剧本。”
她要的，不是模仿，而是创造。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央视大楼。
顶层会议室，烟灰缸里堆满了白色的烟蒂，像一座小小的坟茔。空气净化器嗡嗡作响，却驱不散满室的焦灼。
“下一首。”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剪着齐耳短发，面容冷硬的女人，平静地拔掉了音响的连接线。
瞬间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