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鹰举着话筒，那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带着一种金属被强行弯折的颤栗，切割着沸腾后的死寂。
“顾清鱼，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滚油的冰块，让全场再次炸开的议论声瞬间熄灭。
所有镜头，所有视线，全部重新聚焦于舞台中央那个黑衣身影。
顾清鱼抬眼，眼角那抹妖异的血色泪痕，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他看向评委席上那个几乎要将自己燃尽的女人，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用嘴唱。”
空气，凝固了零点五秒。
“噗……”
不知是谁第一个失守，紧接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笑声从观众席的各个角落传来，迅速蔓延，最后汇成一片闷笑的海洋。
导播间，王坤刚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毫无防备地全喷在了面前的监视器上。
“咳咳咳……祖宗！这是我祖宗！”
舞台上，主持人冰冰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龟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她拼命维持着仪态，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柯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不是羞愤，而是一种极致的震撼被轻飘飘弹回来的错愕。
她准备好了一场关于艺术的灵魂拷问，对方却用一把沙子堵住了她的炮口。
就在这荒诞的气氛中，角落里响起一个清晰的按键声。
周杰率先举起了评分器，屏幕上亮起刺眼的数字。
“100分。”
他看着顾清鱼，眼神里是棋逢对手的激赏：“你的编曲、作词、立意，无可挑剔。尤其是间奏，把古典乐采样玩得这么野，又这么和谐，你是第一个。这首歌叫什么？”
“《布拉格广场》。”顾清鱼回答。
张蔓紧随其后，重重拍下评分器：“100分！清鱼，你不是在唱歌，你在建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你顾清鱼的音乐世界！”
刘章的笔，从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两圈。他扶了扶眼镜，才举牌：“100分。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不是战争，是征服。我从业三十年，第一次被一首歌的间奏干到大脑死机。”
现在，只剩下柯鹰。
全场所有的目光，像无数探照灯，死死钉在她身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盯着顾清鱼，像在解剖一个超出她认知范畴的怪物。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每个字都淬着冰。
“这首歌，只论作品质量，是华语乐坛近十年都难以企及的S级。”
满场抽气声。
这是从柯鹰嘴里能说出的、最顶级的赞誉。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举起满分牌时，她话锋陡转，镜片后的视线锐利如刀。
“但是！”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圣物被玷污的痛心疾首。
“我刚才查了！布拉格的旧城广场，从古至今，根本就没有许愿池！你的歌词，‘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这是一个常识性的，不可饶恕的，玷污了作品完美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