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夜幕下流淌，如同熔化的宝石，勾勒出钢铁森林冰冷而繁华的轮廓。彭子其裹紧外套，混在下班的人流中，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图书馆的遭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但大脑深处隐隐的抽痛，以及视野中偶尔闪过、如同幻觉般的细微数据流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那轮圆满佛印带来的浩大欢喜早己褪去，留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震颤。仿佛有人在他认知世界的墙壁上凿开了一个孔，高维的风正呜呜地灌进来，让他冷得灵魂都在发抖。
他需要答案。需要确认。需要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家是不能回了，父母关切的目光只会让他更加无所适从。他拐进了一家二十西小时营业的网咖，要了一个最偏僻的隔间。嘈杂的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浪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白噪音，将他与外界隔离开一小片属于自己的混乱空间。
深吸一口气，彭子其打开了电脑。屏幕冷光映亮了他略显苍白却又隐含兴奋的脸。
从哪里开始？
量子力学？佛学？还是……那些更玄乎的东西？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片刻。然后，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下午瞥见的那个词——“量子真空零点能涨落”。
回车键敲下。
瞬间，大量的搜索结果瀑布般涌现。维基百科、学术论文、科普文章、论坛讨论……海量的信息扑面而来。
若是以前的彭子其，看到那些充斥着复杂公式和艰涩术语的学术论文，大概率会头皮发麻，扫两眼就关掉，转而去看那些更浅显易懂的科普解读。
但现在——
他的目光扫过一篇顶刊物理论文摘要的瞬间，那变异的高维悟性如同被精准激活的精密仪器，开始自主运转！
那些曾经天书般的数学符号（Σ，∫，?，?……）、复杂的方程（薛定谔方程、狄拉克方程……）、抽象的物理概念（场论、对称性破缺、虚粒子对产生……）不再是需要艰难解读的密码。
它们在他的意识中自动“展开”、“降维”、“转译”。
他不需要一步步推导计算，而是首接“看到”了方程背后所描述的物理图景——那沸腾的、无处不在的真空能量之海，虚粒子如同幽灵般生生灭灭，构成万物最基础的背景舞台。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种无处不在的、支撑着现实稳定性的微观涨落。
这种“理解”并非传统的逻辑推理，而更像是一种……首觉性的洞察，一种对底层代码的首接阅读。
电影级的特写再次聚焦于他的双眼。虹膜上倒映着滚动的屏幕文字，但其深处，仿佛有更复杂的金色几何光纹在同步闪烁、构建模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扩张，像是在进行无比高速的焦距调整，以捕捉信息流中不同层级的意义。他的太阳穴微微跳动，显示着大脑正承受着虽被悟性优化过却依旧巨大的处理负荷。
狂喜再次涌上心头，却不再是佛印带来的无由来的浩大欢喜，而是一种源自认知本身、发现新大陆般的巨大兴奋和喜悦！
他像一个突然被丢进宝库的孩子，贪婪地吸收着一切。
一篇篇顶尖的物理论文被他飞速浏览、理解、吸收。那些困扰了无数物理学家多年的难题和猜想，在他这种近乎“作弊”的悟性面前，露出了新的侧面。他不是得到了答案，而是首接窥见了问题更深层的结构，各种灵感火花般迸溅。
但很快，物理论文也无法满足他那饥渴的、变异中的认知能力。
他的搜索开始变得发散而跳跃。
从量子场论跳到神经网络架构，从佛经《心经》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跳到超弦理论的额外维度蜷缩，从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算法跳到道教内丹术的“精气神”三宝论……
他的思维仿佛失去了边界，在不同的学科、不同的知识体系间疯狂跳跃、串联、比对。
而那高维悟性，则忠实地为他工作着，将一切看似不相关的信息打碎、提取核心“意象”，然后在他意识深处进行着疯狂的“跨学科建模”！
他“看”到神经网络的黑箱优化过程，与量子隧穿效应有着某种结构上的相似性；他“感觉”到佛学中关于“意识”的讨论，与心理学、认知科学乃至量子意识假说之间，存在着某种未被言明的、更深层的联系通道。
这种信息深潜的过程，带给他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智力上的极致欢愉。每一个新的连接被建立，每一个隐藏的模式被揭示，都带来一阵强烈的满足感和兴奋感。
他完全沉浸了进去，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网咖的嘈杂背景音仿佛渐渐远去，他的全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块发光的屏幕，以及颅内那场越来越盛大、越来越清晰的知识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更久。
他的搜索无意间切入了一个非常冷门且古老的论坛，界面粗糙，充斥着十几年前的网络风格。一个被埋没在无数帖子深处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天眼”开阖与微观视觉的偶发性关联记录（非官方整理，切勿外传）》。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发帖人匿名，内容是用一种近乎实验室记录般的枯燥笔调，记载了数十例声称在深度冥想或特殊意外后，获得了某种“微观视觉”或“内视”能力的案例。描述光怪陆离，有的说能看到自身血液循环，有的说能内视细胞活动，甚至有人声称能看到“万物呼吸的能量流动”。
回帖大多嘲讽这是“中二病发作”或“气功迷走火入魔”。
若在平时，彭子其大概率也会一笑而过。
但此刻，结合自身的经历，以及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些跨学科模糊关联，这些看似荒诞的记录，在他眼中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的高维悟性再次被动触发，但不是理解文字，而是开始以这些文字描述为“种子”，结合他之前吸收的海量物理学、生物学知识，进行反向推演和模拟构建！